端午那日的活动办的甚是热闹,水边挤满了看赛龙舟的百姓,街上也到处都是人,大家一扫开年以来的郁气,似乎真的相信过了这日一切都会好起来。
看赛龙舟时,王府的彩棚离宜阳大长公主的并不远,中间大长公主过来同老王妃说了会儿话,见了坐在一旁的赵寿还格外多问了几句,给了一份颇为贵重的见面礼。
当天夜里,萧绍果然没有食言,家宴过后带了周宝珍两人轻车简从在外头逛了半夜,周宝珍看什么都新鲜,拉着他的手挤在人群里,明亮的笑容在帽兜下如花绽放。
节后,日子该如何还是如何,慎亲王平叛并不顺利,那些反贼人数越聚越多,同山里的土匪勾结在一起,筑城拔寨。山中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慎亲王不停的同朝廷要钱要粮。
萧绍进了书房,纯钧忙将今日送来的信件送了上来,萧绍伸手翻了翻拿出其中一封,开口吩咐到“去看看五爷在不在府里,叫他来见我。”
纯钧答应着退出去,书房里萧绍展开信件看看了,很快他刀削般的眉峰便聚了起来。他起身背手看向墙上的舆图,问到“驸马那里可有消息?”
“昨儿的消息,明着驸马的人还没到陇西,可暗里他本人混在一支商队中,已经成功到达了鞑靼人境内,正私下四处打听国公爷爷的消息。”
“嗯,给他送信,就说岳父在萧玥手里,让他去王庭到时候有咱们的人配合他,先想法办将岳父带出来。”
萧绍揉了揉眉心,萧玥没有这样的脑子,她也没那个本事能从战场上将人弄回去,这样说来这事里头必定有也速的手笔。
“去查查林姝,还有佛光寺和宝相寺里同她接触过的和尚,我怀疑那里头有也速的探子。”
萧玥的事当时并没有闹出来,家中知道此事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人,可也难保不被有心人打听到些什么。也速或许也正是利用了这件事,才能诱使萧玥同他合作,帮他控制王庭。
如今他只盼着日子尚短,萧玥没有真闹出什么事来,不然别人不说珍姐儿那里就先要伤心了。
“王爷,五爷来了。”
萧行从外头进来,见了萧绍颇为兴奋的问到“二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要弟弟去办?”
“先坐吧。”萧绍示意弟弟坐下,开口问到“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嗐,也没什么,左右都是衙门里那些事,不过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了。”
“嗯,可我怎么听说你最近衙门里事多,忙的连家也不常回了?”
萧行一听这话,尴尬的朝自家哥哥笑了笑,说到“那个,不是为了躲清静嘛——”
“你屋里的事情我不管,可咱们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人既然进了门,轻易是不能休妻的。她若有不对,你好好教导就是了,你这样每日躲在外头算怎么回事?”萧绍看着他,面色严厉起来“你连自己屋里的事情都管不好,叫我又怎么能放心将外头的事情交给你?”
一席话说的萧行面色讪讪的,抱怨到“她那个脾气谁受得了?她要是同表妹一般性子,我能这样?要说母亲就是偏心,好好的怎么就将表妹配给了二哥,明明我们才年纪相当吧……”
之前年纪小,觉得表妹娇滴滴,全家人包括二哥在内都宠着她,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好,可这会儿才知道,能取个表妹这样性子的老婆才是福气呢。萧行暗自后悔自己不如二哥心眼多,当初要是早早磨的母亲将表妹定给自己,不就没有后来赐婚的事了。可怜他哪里知道,就算当初他懂事的早,表妹也没他的份呢。
“什么表妹,你那个表妹?”萧绍脸都黑了,这混小子到底长不长脑子,这样的话若是叫人听去成什么样子?
萧行也知道自己说错话,起身讨好的看着萧绍笑了笑“那个,我不就打个比方嘛。”
萧绍没心情同他胡扯,“你自己回去看看,你那个院子都乱成什么样了,满府里就她上蹿下跳无事生非,你自己赶紧回去给我收拾干净,若是逼的我出手,那可就什么体面都没了。”
萧行被训了一通,耷拉着脑袋从书房出来,对了送他出门的纯钧低声问到“怎么回事?我们家那位最近得罪二嫂了?”
“五爷,您问这话可为难我了,这主子们之间的事,哪里有我们说话的份……”纯钧一脸为难的看着他,并不搭话。
“哼,你小子一肚子鬼心眼,我还不知道你们几个,都快成精了。”萧行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继而又苦着脸嘀咕一句“不过想也知道,二嫂的性子哪里会跟人红脸,必定又是我们家那位不好。”说着他有些头疼的挠挠头,他最不耐烦这些后宅的弯弯绕绕,偏偏这回二哥亲自发话,管不好都不行。
纯钧笑笑也不接话,心里对五爷也是同情的很,毕竟他的婚事若是当初由府里做主,那金氏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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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行回到房里金玉娘不在,一问是往赵姑娘哪里去了,他不知道什么赵姑娘李姑娘,心想她不在正好方便他行事。
他当下不动声色,只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要水将她留在房里的几个丫头指使的团团转,私下里却让自己的心腹小厮将院子里几个婆子捉起来分别审问,这一问果然还就问出些事来。
萧行听了小厮的回报,脸色沉了下来。
这些婆子多半都是粗使,知道的事情很有限,也不过就是奉命四处跑腿打听消息,或是传话搬弄些口舌是非。然而王府治家甚严,往日里并没有这样的事,况且他萧行也并非真正不知事的纨绔,知道家里的祸事多半都是由这些小事来的。
尤其其中一个婆子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婆子说有一日她奉命在后花园的假山后有意说了句,“王妃以后怕是不能生了。”
“这话你是要说给谁听的?”后罩房里,萧行阴沉着脸问那婆子。
“回五爷的话,老奴婢只按夫人的吩咐行事,当时并不曾看见是谁路过那里。”那婆子趴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并不敢隐瞒什么,再说她是王府的奴才,也没必要为金玉娘隐瞒什么。
萧行看了看他,继续问到“最近夫人在家都做些什么,爱同什么人来往?”
“回五爷,老奴只是个看门的,夫人房里的事并不能知道。只是前些日子王妃身上不好,夫人帮着料理过节的事,底下的人像是颇多怨言。至于夫人平日同谁来往,也不过就是娘家的几位嫂子,林大姑娘,对了最近还多了赵姑娘。”
“哦,那位赵姑娘可来拜访过夫人?”萧行端起茶喝了一口,有些漫不经心的问到。
那婆子低头想了想,摇头说到”那倒没有,赵姑娘除了刚来的时候登门拜访过一次,之后就没有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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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鹂馆中,自上回赵寿将事情说破,青芽便警醒不少,每日里除了陪主子往老王妃那里去,平日里还拘了院子里的小丫头,不让她们四处乱走乱逛。
就连王妃哪里,赵寿态度恭敬,但无事也从不轻易登门,每日只安心陪了老王妃说笑解闷,闲暇时就在屋里做针线,安心等着哥哥回来。
府里众人见她这般自尊自重,倒都高看一眼,老王妃同周宝珍都不是刻薄的人,所以赵寿在府里的日子过的颇安静自在。
然而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你不想找事,可事情却偏偏找上了你。对于眼前这位没事就爱上自己这里坐坐的五夫人,赵寿感到甚是头疼。
“姑娘年纪轻轻的,却整日在房中做针线,怎么不往园子里逛去?”金玉娘扶了丫头的手进门,见了坐在窗下绣花的赵寿便开口到。
赵寿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了过去,笑到“夫人怎么这时候过来了,青芽快去给夫人沏茶。”接着又看向她说到“夫人有所不知,我最是个喜静不喜动的,再说这天一天天热了,这人就更不爱动弹了。”
金玉娘看了她圆润的身子,拿帕子掩嘴笑了笑,“姑娘到底是大家闺秀。”
“夫人没得笑话人,在您面前我算什么大家闺秀。”赵寿自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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