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不过到了地方要请你在楼下等一会,因为我现在钱包和手机都丢了,我得上去喊人,我……”
“……真的,不骗你师傅,只要等两分钟就行,凌江重卡的大老板是我干爹,我真的……”
……
林宝硬着头皮,好半天拦了两辆出租车,话没讲完呢,司机溜着油门就把车开走了。
林宝现在是在一个岔路口,前后都是宽阔的公路,太阳很大,他热的满脑袋汗。口袋里还有五块钱,想打个电话,但是连公用电话都找不着。
林宝只能沿着公路往前走。走啊走啊走,感觉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可触目所见还是高楼和公路,他又累又渴,好在早上吃得多,已经过了饭点了肚子还没有咕咕叫唤。林宝在马路边上的一丛树荫底下坐下,捶了捶自己已经酸疼的小腿。望着大路上来往的车辆,不知道干爹是不是就在其中的一辆车上,路过的时候能不能一下子就看见自己。干爹肯定知道他不见了,现在一定在到处找他。
林宝垂头丧气地把下巴颏抵在了膝盖上,早知道就乖乖地不乱跑了。可是昨天晚上干爹真的很吓人,简直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那样亲……亲他的嘴……咬他的舌头,弄得他喘不过气来。林宝此时回想起来,脸上渐渐地还是有些烫手。虽然最后干爹道歉了,一直在耳边宝贝小乖地喊他,可他早干什么去了,非把他惹哭了才知道自己错了。
干爹坏死了。害他莫名其妙地不自在,接他电话的时候心里也变成紧紧张张的了,就想赶紧逃走。现在弄成这样,都是他的错。
想着想着,林宝就委屈了。他揉了揉鼻子。抬起有些发红的眼睛,往两边看了看,最后抱住自己的双腿,把脑袋搁在了膝盖上。
又不知坐了多长时间,林宝肚子饿得难受。他站了起来,迈着酸疼的小腿往远处的一栋标志明显的高大建筑走去。银行里面有空调,至少比在外面要凉快些。
与此同时,温邢远铁青着脸坐在房车里面,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大路边看。倒霉的吴特助噤若寒蝉地坐在一边,他跟着温邢远好几年了,虽然老板平时不苟言笑,工作起来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属下操练起来都是毫不留情的。但是他心里是不怕温邢远的,他佩服温邢远,也自以为已经算很了解老板了。温邢远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对他们下边人很好,大方得不得了,只要肯认真工作报酬永远是丰厚的。跟在他身边自己学到了太多太多东西。
今天吴特助才算见识了温邢远真正发起怒来有多可怕。当时跟老板报告林宝小少爷自己跑了的时候,老板的声音在电话里都能将他冻成冰渣。
“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温邢远当时用北极寒冰似的声音如此问的时候,他竟结结巴巴地不敢回话。
他当时飞车回到公司,听秘书小姐说,老板在办公室里刮了一场冰风暴,生产部的流水线安排有问题,生产部长,工程部长被冷着脸的老板直接冻成了两根冰棍,让他两以后再犯这种低级错误全部提头来见。
温邢远一直是个工作第一的人,可是现在老板竟然把下午的会议往后推迟了,饭也没有吃,一路直奔机场。火车站也已经派人去找。温邢远的电话已经直接打到了公安局交通局的上峰那里。各家出租车公司也已经派人去查了。林宝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原来这小少爷是他家老大的逆鳞,动不得的。
二十四
中午一点半,开出租车的张小姐正在休息站吃盒饭,车门开着通风,车上的收音机也开着交通台。忽然呼叫器沙沙地响起来:机场附近的注意了,十一点多到十二点半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人载过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大眼睛,白色T,卡其色短裤,一米五的个子。有知道情况的请立即回复。
张小姐一愣,这个男孩他有印象。当时她排在另一家出租车的后面,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小正太从机场大厅出来,上了前面那辆车。她当时还可惜来着,怎么小帅哥上的不是她的车。张小姐拿起呼叫器,想了想那辆车车牌号是多少来着……
温邢远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焦急过了。在将机场大厅翻了个底朝天以后,他接到电话,说有人在十二点的时候看到一个疑似林宝的男孩上了一辆车牌号为XXXX的出租车。
“接着查。”温邢远沉着声冷冷地说。
“我平日就知道你不念旧情,可没想到你竟然无情到这个地步啊,快两点了啊,下午两点,我和我一帮部下到现在中饭都没吃呢……”交通部的侯大队长在电话那头哀怨。
“侯元生,你现在不要惹我。”
“……呦,冷美人怎么动这么大肝火。我可不相信这孩子是你干儿子。是跟哪个妞生的啊,都养这么大了……”
“……”温邢远不耐烦地啪一声将电话挂了。
不管是飞机票还是火车票,林宝都是买不着的。现在人已经离开机场了,会去哪儿呢?温邢远拧着眉大步往外走,一边又往别墅打了一遍电话,吴特助和两位小秘书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都竭力想将自己隐形。
刚到车上,侯元生电话又来了,说有出租车司机反应自己的车在机场第一个岔道口那儿被一个疑似林宝的男孩拦下来过,对方说自己钱包手机都丢了,“他说自己当时车上已经有人了就没有载他。”
温邢远这下心里更是着了大火一样了。怪不得打电话不接,原来不是生他的气而是手机丢了。这么热的天,没钱没手机,小东西现在在哪儿呢?
房车一路沿着机场高速往回开,温邢远紧紧盯着大路边上看,恨不得下一刻就能在路上发现林宝的影子。找到了人非狠狠打一顿屁股不可。
此时的林宝已经坐在了工商银行的大厅里了。大厅里这会人不多,有空的椅子。他歪在了角落里的一张椅子上面,好舒服啊,铁椅子冰凉冰凉的,他的腿走得要断了。林宝歪着歪着,实在是又累又困,头依在一边的墙壁上,就这么睡着了。
二十五
一觉醒来,天已经晚了。银行要下班了,年轻的保安摇着林宝的手臂把人喊醒。
林宝看了看外面,摇了一下头。头很重,鼻子塞住了。大厅空调开得低,他这一觉睡得可能是感冒了。
“哎,你没事吧?”保安年纪不大,一张娃娃脸,看林宝路走得有些不利索。
林宝摇了摇头,头更疼了。
外面好热啊。林宝有点头重脚轻的。肚子咕咕直叫唤。好饿。脚脖子酸得走不动。
小保安出来的时候,看见林宝抱着肚子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目光呆呆地望着地面。他走了几步,有些不放心。又回过头来。
“同学,你没事吧。”
“嗯……你电话能借我用一下吗,我不骗你,我钱包和手机都丢了……”林宝有些忐忑地还没有说完,小保安已经把手机递到了他面前,是一款白屏的诺基亚。
“谢谢。”林宝赶紧站起来道谢,保安真是个大好人。
温邢远的电话号码是非常好记的一串六和八。电话响了好长时间也没有人接听。坏蛋,怎么不接电话。
“你不要急,慢慢打。”小保安看林宝有些着急,连忙出声安慰。
“喂?”终于接通了,生硬的一个字,温邢远声音的冷酷是林宝从来没有听过的那种。
“……你,凶什么凶啊?”话一出口,林宝声音就哽住了,委屈极了。一眨眼,两串大泪珠子自己就落下来了。
“宝宝?!!”温邢远一瞬间是惊喜两重天,“乖宝贝,你在哪儿呢?”
林宝撇着嘴无声地掉眼泪。
“你怎么哭了?”小保安的声音传进温邢远的耳里,登时让他眉毛拧成了麻花。
“乖宝贝,别哭。跟干爹说话,现在在哪里?好好说……干爹要急死了。”这最后一句,温邢远声音低得像耳语一般。他刚从那个载过林宝的出租车司机家里出来,手上正拿着林宝的手机。下午的几个小时,说他度秒如年都不夸张。
“我头疼……肚子好饿……都怪你,我以后都不要理你了……”林宝带着哭腔的委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温邢远的心疼得简直要立刻碎尽了。
“是我的错。我是坏人。先告诉我现在在哪里好吗?”温邢远用我,再不说“干爹”二字。当初认干爹只是他的借口。他根本不想做干爹,“等见了面,我让宝宝随便怎么罚都行,好不好?什么都听宝宝的。宝宝不喜欢的,以后全都不会做。”温邢远割地赔款,什么丧权辱国的小心都陪尽了。
“……真的吗?”
“当然。”
温邢远回答得干脆,目的终于达成。
四十分钟以后,温邢远终于在银行门口的台阶上看到了让他提心吊胆一个下午的小身影。
吴特助来不及绕过去开门,温邢远已经一脚将门蹬开。三两步跨到台阶下,一把将坐着的林宝抱进了怀里。
“急疯了我了。”温邢远顶着林宝的小鼻尖,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该打屁股。”
林宝一被温邢远结实的双臂紧紧搂进怀里,小心脏就开始乱蹦乱跳起来。在电话里的那份娇蛮劲全没了,怯怯地看着他的眼睛,蹭着两条小细腿要下来,“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别乱动。”温邢远黑黝黝的眼睛盯着林宝,温柔地发出警告,搂得更紧了。紧得林宝又要喘不过来气了。
呜……不是说他不喜欢的都不会做的?干爹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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