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孙丹樱坐下开始办差事,可总有笑意从嘴角溢出来,怎么都收不住。
这时,门被人敲响。
孙丹樱抬头看过去,发现是罗春,便起身道:“罗大人。”
罗春满面含笑,道:“恭喜了,孙少司农。”
“多谢罗大人。”
之后,罗春背着手,道:“今日早朝之上,陛下已经做了明示。你即日起便可以休婚假,待成亲一个月后再来户部办差就是。”
“这么久?”
“当然。”罗春笑呵呵的说道。
孙丹樱面露难色,道:“如今我这里有一些差事还没办完,待全部完成之后再开始休婚假吧。”
“可以交给其他人来做的。”
“不用了,我做事喜欢亲力亲为,只要是我自己能做的,就不麻烦别人。再者,这差事已经快完成了,约莫着再有两日的时间就可以结束了。”
“那好,那就辛苦你了。”
这一日落日时分,已然休了婚假的燕皇坐着马车来接孙丹樱。
今日,他要送她去新宅子里去住。
在他的操持下,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完毕,眼下只要孙丹樱人过去也就是了。
孙丹樱今日乐了一天,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减过,只觉得一张脸都要笑僵了,可此刻看到燕皇,原本矜持的笑意愈发丰盈,渐渐露出了贝齿。
燕皇见了,便觉得分外赏心悦目,立刻便拉着她的手上了马车,顺便讨了一些福利。
马车很快到了与孙府一墙之隔的新宅子,新宅子外面粉刷一新,洁白如斯。白墙黛瓦,看起来格外醒目。
孙丹樱信步走进去,发现这宅子虽然不算大,但里面的布置却很精巧。
这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外院端庄大气,内院则温馨舒适,很有家的感觉。
至于屋子里的摆设,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孙丹樱看到这些,便知道是燕皇亲自布置的结果,脸上的笑容愈发收不住了。
看她笑,燕皇便满心欢喜。
孙丹樱亲自下厨,给燕皇炒了几个菜,二人坐在院子里竹林旁的小亭子里,愉快进餐。
饭后,燕皇喝了一杯解腻的茉莉花茶,忍不住叹道:“啧,若是放在数年之前,我可料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孙丹樱明知故问道:“这样的日子?”
燕皇揽过孙丹樱,含笑道:“有佳人在侧,美食当前,亦有美景环绕,自然,佳人最妙。”
孙丹樱只是笑,说不出更多的话。
其实,在在意自己的人面前,又何须多言呢?她心中所想,他都懂得,便不必宣之于口。
喝完茶,燕皇牵着孙丹樱的手在院子里散步,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与孙府相通的那道月亮门前。
“你若不喜,这门关着就是,谅他们也不敢过来。”
“好。”孙丹樱应道。
隔着这高高的墙壁,却也可以看到隔壁孙府内高大的柳树。
看到这柳树,孙丹樱的神色便黯然了几分。
当初,她母亲出去做厨子,一心供孙道全读书。当孙道全真的在科举中拔得头筹,入京为官后,她母亲真的以为好日子要来了。
可是,他们一来便被安置到这偏僻的小院子里,院子里除了一棵大柳树,别无其他。
再然后,孙道全就娶了出自官宦之家的杨氏,而她的母亲也在这院子里寂寂而终。虽时隔多年,她却还记得当初母亲病重,她央求孙道全请大夫医治,可那时候孙道全一心想着巴结杨氏,竟是一脸凉薄地让她滚。还说她母亲这时候生病很是晦气,会影
响他的官运。
可他如何会想起,他有如今的官运是她母亲日夜操劳的结果。她生病在床,何尝不是因为积劳成疾呢?
想到这些,孙丹樱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睛中也有了泪意。
燕皇见了,不知道缘故,忙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孙丹樱看了看那隔壁院子里的大柳树,道:“当初,我母亲和我便住在这里。”
燕皇点点头,明白了孙丹樱为何伤感。
在府宅之中,住在外围的都是些仆人,主子则都住在院子中央最好的位置。当初孙丹樱和她的母亲住在这毗邻院墙的地方,可见孙道全是如何苛待她们的。
“都过去了。”燕皇安慰道。
孙丹樱点点头,道:“我想去看看。”
“好。”燕皇应道,很快让人拿来了钥匙。
这道月亮门是从他们这边锁上的,为的就是保证想开的时候随时开,不想开的时候就锁上,眼不见心不烦。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孙丹樱缓步走过去。
这里仍是一个小院子,小院子里的一切甚至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只是那房屋年久失修,看样子是下人在居住。
而这小院子的院墙已经扒了一半,看样子,是因为这里和隔壁相通,孙家为了维持体面,自然要将这里重新休整一番。
孙丹樱在这院子里转了转,发觉除了平添伤感之外,再无裨益,便叹了口气,道:“我们回去吧。”
燕皇自然是依着孙丹樱的,便说要回去。
就在这时候,孙丹樱听到院子里的矮墙处传来悉悉率率的声响,便大声质问道:“谁在那里?”
很快有侍卫提着灯笼过去,抓住了那藏在矮墙后面的人。
竟是孙道全。
孙丹樱抬手,命人放了他,声音淡漠:“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孙道全脸上带着笑,道:“想起你母亲了,便来她曾经住过的院子看看。”孙丹樱当下便怒了,顾不得有许多人在场,当即便怒声呵斥道:“孙道全,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你有什么资格想起她,你不过是想借着她让我心软罢了。若不是你心狠不
给她找大夫,她根本不会死,是你逼死了她,如今又在这里说什么想起她了,鬼话!”
被孙丹樱当众斥责,孙道全满脸通红,可燕皇在这里,他不敢发作,只嗫嚅道:“丹樱,我毕竟是你的父亲,单单是为着孝道,你也不好这样说我的。”
孙丹樱一声冷笑,道:“做父亲的要想儿女孝敬,也得有个做父亲的样子才对。孙道全,对我,你可曾尽过身为父亲的责任?”
孙道全面色尴尬,扯着脖子喊道:“怎么没有?当初若不是我把你送进宫里,你怎么会有现在的荣华富贵?”
瞬间,孙丹樱气得说不出话来。
燕皇怒道:“还不快滚!”
孙道全忙灰溜溜地跑掉了。
燕皇紧抱着孙丹樱,安慰道:“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
孙丹樱死死地咬着嘴唇:“就算是哭,也绝不在他的府里哭。我们回去。”
回到她自己的院子,燕皇好一番开解,孙丹樱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见她如此,燕皇微微皱眉,有些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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