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昊南眼中闪着阴翳与冷酷,漆黑双瞳冷电般盯向顾筱北,她半边小脸转瞬间就肿了起来,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上带着红红的指引,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妖异魅惑。乌黑的大眼睛无辜的睁得圆圆的,晶莹剔透的泪水滚动着,带着惊恐困惑和无助。
顾筱北挣扎着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她此刻也感觉出厉昊南身上那种熟悉的、浓重的杀机,她不住的往后缩着,只是尽量的蜷起双臂,仿佛婴儿,想要保护自己。
不管还能不能活,只是一种本能。
厉昊南的手捏的咯咯想,几乎带着粉碎一切的恨意,只觉得无比的厌恶与痛恨,就想把眼前这个人碎尸万段,失去理智地想不如索性现在就将她一把掐死,从此他一颗心可以一了百了,再不需费尽,只有她立时就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顾筱北盯着厉昊南那只青筋暴跳的手,身子却已经到了角落里,看着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扬起手——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身子稍稍往后倾一点——却依旧在他的掌控里。
她的身子几乎完全贴在了墙上,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满眼的杀气——里面只有愤怒、憎恨、凶暴……仿佛面对着的自己是一个滔天的大敌。
她见过他的凶狠,也知道他的凶狠,他亡命天涯,刀口tian血,杀人如麻,又岂在乎多死自己一个人?
文以墨和陈家强这时已经看清了厉昊南的目的,及时的冲过来,拉住厉昊南,“昊南,别冲动!”
红姐也大着胆子跑过来,把顾筱北护在身后,有些畏惧的说道:“昊,昊南,她,她还是个孩子!”
暴怒的厉昊南在一瞬间仿佛也清醒过来,用手指点着顾筱北,咬牙切齿:“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说完整了整衣服,“咱们去温泉山庄,你,自己滚回去!”
顾筱北一个人走出厉昊南的会所,这个魔鬼早已经不知所踪,她泪流满面。离开了厉昊南强大气场的笼罩,心里的屈辱,如死灰复燃。但是自己拿厉昊南却毫无办法,即使他骂自己,打自己,自己也是毫无办法,甚至连反抗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恨懦弱的自己!
她因为被厉昊南撵着出来,没有带包,身无分文,只有兜里面揣着的形影不离的钥匙,那是贺子俊给她回家的钥匙,她忽然像有了希望,她的神志此时有些恍惚,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得去见贺子俊,她要他,她要回家。
因为心中有了见贺子俊的这个念头,就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现在只想迫切的看到他,堵塞在心头的异物忽然消失了一般,只是想迫切的见到贺子俊,她要告诉他,她终于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顾筱北泪流满面的在大街上奔跑着,她的眼睛红肿,白皙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手指印,步履踉跄,有很多行人都奇怪地看她,可她顾不上路人怪异的目光,只是拼命的向前跑!
红叶温泉山庄地处郊外风景秀丽的红叶山脚下,占地广阔,大概有三四十栋各式各样的别墅错落隐没在百年老树的华叶纷披里。
山庄内古树参天,榕树成行,泉流淙淙,亭台层层,幽雅宜人。
厉昊南他们的贵宾室是日本庭院式的风格,洁净的山石错落地把一处处水池子围成单独的个体。庭台楼阁隐在半昏暗的灯光里,水水汽氤薰的犹如仙境一般,厉昊南泡了一会儿温泉,穿上裕袍,也没有把头发吹干就走出来,随手把手机撂在一边茶几上,然后点了一支烟。他的脸是逆光的,所以他什么表情看不太清楚。
随着门口一阵轻笑,香风飘来,“厉哥,这么巧,原来你也在这里!”高贵雍容的关如玉随着走进来,她穿着合体的银灰色套裙,衬得纤腰一握,双腿修长,头发绾成小小的髻,露出光洁的额头。
厉昊南神色如常的向关如玉点了一下头,他头发上还滚着颗颗的水珠,明亮的眸子灿烂得仿若天上的星,走动间浑身上下无懈可击。
关如玉走到他身边,目光中夹杂着无限痴迷,抹着精致唇彩的双唇不自觉微翘。
这个男人,上天简直就是为了她而创造出来,他越和她保持距离,她就越是情难自控,从她对他一见钟情起,就已经决定要把自己的下半生和他绑在一起,哪怕只是走在他身边,也会觉的目眩神迷。
既然来泡温泉,一定要吃日本菜的,晚餐是日本料理,厉昊南坐不惯温泉山庄里的榻榻米,他们只是坐在木质桌椅旁、喝着清酒吃着生鱼片。
关如玉坐在厉昊南身边,柔顺的如小白兔,今晚的厉昊南虽然看着还跟每次一样,英挺沉稳,但是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害怕。
她的出身和傲气决定她也是个气场强大的女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坐到如此模样的厉昊南身边,她就是觉得喘不上气来。
借着上卫生间的由头,她躲到走廊里。
迎面遇见从卫生间出来的文以墨和冼志明,冼志明大大咧咧的问道:“你怎么不在里面陪我大哥呢!”
关如玉这个人也算大气,很坦白,很无奈的说:“我不敢!”
文以墨和冼志明向厉昊南的方向看过去,见他正端地坐在首席位置,面无表情地吃着生鱼片,偶尔还会停下来喝一口清酒,看起来随意无害,但他四周仿佛罩有无形的气,一片森冷肃杀。
周围陪着的所有人和小姐都避开他,知趣的距离他尽量远一点,生怕遭受了池鱼之殃。
这个样子的厉昊南,别说关如玉不敢过去讨好,就是他们看着都有些瘆人。
冼志明苦着脸看向文以墨,“咱哥今晚怎么了,好像他不杀个人就过不去了一样!”
文以墨在心里轻叹一声,他和厉昊南兄弟一场,多少腥风血雨并肩走来,什么样狠绝难缠的角色没遇见过,厉昊南都可以谈笑间运筹帷幄,一切血肉模糊的残酷,都是弱肉强食的牺牲品。
厉昊南的脚步迈的很大,但他身边的文以墨,陈家强人对他的辅佐也很重要,他们的野心没有厉昊南大,但他们为人稳重。厉昊南身边需要有信任的人,他们一路走来,一些人主外一些人主内,一些人管台面上的生意,一些人管台面下的生意,合作默契,谁也没丢下谁。
站在如今的位置他们再回首时,当年在金三角丛林里拼杀的莽撞少年身影已再不见踪影,他们都脱胎换骨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人。
厉昊南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变的越发的深沉不可捉摸,但是文以墨还是懂他的,因为他和厉昊南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人,人生的取舍之间比谁走的都清楚明白。
精明过人的文以墨,早就发现了厉昊南这段日子的不对劲,每当面对顾晴北他就会失控。文以墨也看出了厉昊南的挣扎、犹豫,他知道厉浩南现在就在浑水里面,陷入的比他想象的要深,也许他还可以从泥浆里爬起来擦干了脚再走,也许他根本是爬都爬不出来。
文以墨眼神飘向厉昊南,嘴角弯起点坏笑,“走,咱们进去搅合搅合他去!”
进到里面,冼志明张罗的特别欢,“来来来,大哥,咱们好久没痛快的喝酒了,今天一定要畅开来喝啊,不醉不归啊!我先敬你几杯酒。”
厉昊南的酒量很好,所以文以墨生了心眼,把温泉山庄不咸不淡的清酒撤下去,换了国窖。又专门向阮文正,陈家强人打了眼色,一早订好了攻守同盟,阮文正时不时的端杯子,陈家强在后面敲边鼓,文以墨跟着起哄,大家七嘴八舌,叫大哥的,叫兄弟的,又是先干为敬,又是感情深的,使劲的撺啜。
本来还以为要大费周折的,谁知道厉昊南竟然特别痛快,谁敬都肯喝,谁端杯子来都给面子,等怀石料理上来的时候,酒桌上已经喝掉整整七瓶国窖。
关如玉坐在厉昊南身旁,如小鸟依人,不时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脸上有着盈盈笑意。她被厉昊南身上散发的气势和俊朗的容颜镇住,此时也大起胆来,不在矜持,玉手慢慢攀上厉昊南的大腿,绵软的身子靠在他身上。
厉昊南早已习惯了女人们投给自己脉脉含情的目光,他一边喝着红酒,一边伸手坏坏地捏了下关如玉的脸蛋,让她面颊泛红,显出一种平日里少见的娇柔。
冼志明一边跟怀里的女孩子调笑着,偷眼看了看厉昊南,见他很是享受的样子,对身边的文以墨挤挤眼睛,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厉昊南暗暗吐了一口心中的浊气,脸上的表情好像更有了几分兴致,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飘着零星的细雨,这样的天气,如此闲暇,喝着小酒,朋友相陪,美人在怀,自然最是惬意不过。
一时间,屋里里面划拳嬉闹,热闹非凡。
冼志明红着眼珠子,满意的看着厉昊南微微闭着眼,颇为享受的样子搂着关如玉上了楼上的包房,得意洋洋的对文以墨和陈家强说:“怎么样,咱哥高兴了吧!”
文以墨吐了口酒气,淡淡的道:“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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