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冗长的梦里,她被浸泡在阴冷彻骨的水中,深寒的戾气仿佛化作熊熊大火,包裹全身。
深切的冰冷与炽烈的燃烧,四肢百骸近乎化为灰烬。
正如十八层地狱中血腥而绝望的煎熬,撕心裂肺。
这样的痛苦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久到她几乎感觉到身体沉入河底,与泥沙一同埋葬,岁月陈旧。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手腕被人握住,经脉之中被送入同样阴戾的寒气,横冲直撞,却奇迹般熄灭了燃烧的炽烈火焰,亘古如初,桀骜不驯。
黑暗中,她终于被扯出痛苦的深潭,然后缓缓地,缓缓地,一点一点,浮出水面…
顾长月忽地睁开眼睛,从噩梦中醒来。
弥漫着安神香的房间宁静安详,整齐的桌椅,简单的摆设,敞开的窗户,床头的香炉青烟袅袅,与窗外翻卷的云气丝丝缠绵。
灵气伴着清风从窗外徐徐吹来,扑面舒爽,长空似有鸟兽飞过,清脆的鸣叫远远荡开。
熟悉的居所,熟悉的感觉。
临月阁…
她已经回到了临月阁。
房间里没有人,但楼下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听气息浮动的旋律…等等,气息浮动的旋律。
顾长月惊讶,自己竟然能够听到气息浮动的声音。
不仅如此,她慢慢抬起手,放在风吹来的地方,丝丝灵气就仿佛是有薄薄的丝巾,划过手背,仿佛她微微翻手,就能将其握在手里。
这样的听觉和感知,恐怕只有元婴修士方能如此。
她心中一喜,从床上翻身坐起,哪想丹田中陡然传来一阵被刀子搅动般的剧痛,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脸色苍白。
她半坐着停在床上,不敢乱动,只待良久之后,那种剧痛缓解,方才敢运转体内的气息,查探自己体内的情况。
然而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她体内的阴冷之气原本正常运转,可不知为何,到了丹田之中便被吸入一团透明的漩涡之中,迅速坠入漩涡底部,直到再次流转出来,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流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几分。
这应当算是一件好事,毕竟体内气息流转加快,运用法决的速度也会相对加快,在打斗中必然能够占据相应的优势,可是,尽管如此,她依然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丹田中的漩涡就在小花的根部,与小花连接在一起,竟如同一个活灵活现的生命般,有血有肉,甚至还有感情。
就在她用识海扫视它的时候,它仿佛也在看她,对着她欢快地笑了起来。
小花的枝叶微微舒张,美丽妖异,像是早就已经苏醒。
她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在体内唤道:“小花,你是不是醒了?你根部的漩涡是怎么回事?”
小花的枝叶无风自扬,却没有声音,倒是它根部的漩涡像是婴儿般,咯咯地笑了几声。
声音清脆可爱,甜甜懦懦。
“哎呀,我的妈。”顾长月吃惊不小,赶紧退出识海,情不自禁地伸手抹了把汗。
莫非自己体内又多了个神器残魂?可这不可能啊,一个人的体内,怎么可能住两个神器残魂?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怎的像是孕育的婴儿一般?不仅如此,它还会笑。
她脸色苍白,一脸茫然。
而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她分明能够感受到丹田中的力量已经积蓄到了快要将身体撑破的地步,但是却并没有想要晋级的感觉。
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她全神贯注思考的时候,楼梯上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她从自己的沉思中清醒过来,偏过头来,看到如今已经结丹成功,容光焕发的木纾,喜道:“师姐,你结丹啦?”
走到楼梯上的木纾听到她的声音,先是一愣,旋即脸上露出惊喜不已的神色,只不过片刻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喜又转化为紧张,忙伸手制止顾长月想要起身的动作,喊道:“阿月阿月,天啊,你别动,千万不要动,师姐这就去叫人来,别动了啊!”
顾长月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木纾便是身形一闪,从窗户翻出,消失无踪。
她愣愣地坐着,躺下也不是,起身也不是,好在她并没有纠结太久,窗户边又是数道身影闪过,久违的大师伯、二师伯、三师伯以及师兄沉曦几条人影已经站在她的床边。
大师伯依旧色眯眯地搓着手,对她嘿嘿滴笑。
二师伯翘着兰花指,眯缝着眼睛审量她。
三师伯手指滑过红唇,妖媚不已。
师兄神色冷清,面无表情。
每个人都没有变,但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顾长月却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怪异。
他们盯着她,不言不语。
木纾被挤到身后,不甘地探过头来,同样看着她。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不由有些心惊,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口就道:“小师叔怎么样了?”
只是她问完之后又后悔了,师伯们看她的目光更怪了。
莫名所以。
她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有些承受不住,小心翼翼地出声:“那个,各位师伯……”
话音未落,云中隐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推了推身边的叶翩跹,“哎呦,小月月,莫管什么小师叔小小师叔了,让你二师伯给你瞅瞅先,老二,你傻啦?直愣愣的盯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们小月月看看丹田里的那个东西怎么样了,她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临月阁的宁静就这样被打破。
叶翩跹厌恶云中隐,被他一推,一脸嫌弃,“你个死色狼,的猪手在往哪里放?”
云中隐也不客气,又推了叶翩跹一把:“推你一下怎么了?你还娇弱到不能推了?”
叶翩跹勃然大怒:“云中隐,信不信老娘毒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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