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上,吐蕃坞堡内。
禄东赞和松赞干布已经逃了回来。
两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心中大骇的样子。因为先前在唐军的营地外面,王灿宛如人形暴龙,所向披靡,斩杀无数。
这样的一个情况,谁都发怵。
禄东赞和松赞干布,如今是各自落座,松赞干布一脸埋怨的样子,说道:“禄东赞啊,你这一次,可是闯了大祸。你去长安一趟,拜访了王灿,没想到,却是惹怒了王灿。原本以为,王灿无足轻重。可现在看来,王灿太可怕了。在战场上,我们百余人围攻,可是在他的面前,却完全被屠戮,没有半点取胜的机会。和这样的人为敌,是我们吐蕃的不幸。”
这一刻的松赞干布,甚至是有些悲观了。
眼下的情况,对他很不利。
尤其大唐方面还有更厉害的武器,若非是坞堡在半山腰上,若非是坞堡易守难攻,恐怕这一次他们,早就被唐军击败了。
禄东赞心中也是悲哀失落。
因为惹了惹不起的人。
不过禄东赞却没有这么说,松赞干布如今已经是情绪低落,他如果再说些丧气话,那么这一次和大唐的交战,也就不用打了。
禄东赞正色道:“赞普,您不必担心。虽说我们吐蕃,处在劣势,但是我们却也不惧怕大唐,因为我们所在的坞堡,那是在陡峭的半山腰,足以抵挡唐军。”
“再者,我们和大唐开战,我们占据了地利优势。”
“尤其我们适应这天气。”
“唐军却是不适应的。”
“我们有劣势,但我们也有太多的优势。赞普啊,大唐本就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大唐有王灿这样的人,不足为奇。可是,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
禄东赞正色道:“赞普啊,我们如今和大唐开战。一年不成,那就两年。两年不成,那就三年,拖延的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是有利的。”
松赞干布听到禄东赞的话,这才稍稍的安心。因为正如禄东赞所说的,他们有劣势,但也有十足的优势,是不惧怕大唐军队的。
松赞干布道:“大相言之有理,是我有些被王灿吓破胆了。”
大相,是吐蕃的文官之首。
类同大唐的宰相。
禄东赞便是吐蕃大相。
有时候,松赞干布知乎禄东赞的名字,但也有的时候,松赞干布是以大相称呼,全部都看松赞干布的心情了。
禄东赞眼见松赞干布稳定心神,这才稍稍宽心。禄东赞曾经经历了松赞干布的父亲朗日松赞时期,朗日松赞几年前就已经病逝了。松赞干布年少继位,刚毅果敢,聪明睿智,凭借自身的能力,平定了吐蕃的内乱,从而执掌吐蕃。
这是极有能力的人。
禄东赞对松赞干布,那也是极为佩服的。
禄东赞继续道:“赞普,实际上,我们是还有一个优势的。”
松赞干布道:“大相这是什么意思?”
禄东赞道:“赞普难道忘记了,大唐的军营中,正在发生疫病,每一天,都有士兵抬着一批一批的人扔掉。尤其到了如今,唐军的疫病不仅没有止住,反倒是愈发的凶猛。所以这一点,那就是我们的机会。只要大唐军队的疫病,再度继续扩散,那么我们以后要覆灭大唐的军队,就并非什么困难的事情。”
顿了顿,禄东赞继续道:“甚至于,一旦王灿也染上了疫病。即便是王灿实力通天,功参造化,但最终,那也躲不过这一劫。所以啊,我们如今无法搦战,那就等着,等着好消息。天神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一定会庇佑我们。至于大唐军队,一定会落败的。”
“不错,不错!”
松赞干布的脸上,一下就浮现了笑容。
更有了期待。
这是他忽略了的事情。
有了这一前提,要取得胜利,并非什么困难的事情。毕竟他们吐蕃,一向是极有运气的,更是有天神庇护的。
松赞干布继续道:“一旦王灿染了疫病,到时候,我们就前往搦战。王灿杀了金巴布,折损了我吐蕃的一员大将,简直是可恨。不杀此人,难以平息我的心头之恨。”
顿了顿,松赞干布继续道:“原本我们,也就是所求联姻。对大唐的皇帝来说,不过是下嫁一个宗室女,亦或是损失一个公主。这样的联姻,也是有利于大唐的。偏偏,李世民却是不愿意。既如此,我们就和大唐斗到底。等到大唐熬不住的时候,自然也会下嫁公主的。”
禄东赞道:“赞普所言甚是,既然选定了目标,那就要坚持到底,就要贯彻下去。如果是半途而废,那么什么事情都办不成。这样的一个情况,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我相信先王在天上,也希望看到吐蕃的实力能增强,也希望我们能击败大唐的军队,希望我们能迎娶大唐公主。”
松赞干布道:“大相所言甚是。”
两个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说到了松赞干布的父亲朗日松赞上。
朗日松赞其人,极为厉害。
堪称英明神武。
事实上在朗日松赞继位初期,吐蕃没有如今的实力,是朗日松赞四处东征西讨,吞并了一处有一处的地方,拿下了诸多的疆土,才有如今的局面。
不过朗日松赞病逝后,吐蕃也是动荡了一段时间。这样的一个动荡环境,对于松赞干布来说也是考验,也就是松赞干布年少有为,果敢刚毅,所以解决了内乱,平息了战事。禄东赞和松赞干布说着困难的时期,说着平定内乱的事情,倒是颇为轻松。
不觉时间流逝。
转眼到了傍晚时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禄东赞和松赞干布两人已经是开始喝酒吃肉,聊着如今防守的事情。实际上,他们就是躲藏在坞堡内,凭借地利优势抵挡。
哪有什么真正的防守。
毕竟坞堡外面的道路,并不宽广,且盘旋环绕,容不下大军冲刺。
容不下大军的进攻。
所以防守很容易。
只是两人喝着酒,却是重复的说着话,打发着无聊的时间。不过在闲聊时,松赞干布也在询问禄东赞大唐女子的情况,是否真的各个犹如国色天仙。
禄东赞对这一点,还是颇为赞同的。因为禄东赞去大唐后,沿途见到了的许多女子,一个个相貌白皙,肤色极好,堪称是羊脂白玉。
禄东赞这么一说,松赞干布的内心更是意动,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迎娶大唐公主,一定要从大唐得到美女。
这是他的目标,更是他的壮怀。
不达到这一点,决不罢休。
“报!”
就在此时,却是有士兵进入。
士兵禀报道:“赞普、大相,外面有我们的哨探回来了,有要事禀报。”
松赞干布吩咐道:“把人喊进来。”
“是!”
士兵立刻去传令。
不多时,一个身着黑色衣袍的人迈步进入。这个人,赫然是吐蕃的哨探,专门负责盯着大唐的军营,以便于探听局势。
松赞干布问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消息送回来。”
哨探道:“回禀赞普,我们盯着大唐的军营,发现今天晚上大唐军营的后面,又抬着一批人离开。这一批人,少说也有近两百余人。可见眼下的大唐军队,内中疫病已经是压制不住。前几日的时间,最早的时候,抬出去焚烧的尸体,不过是十余人。最多的一次,也就是三十余人。但这一次,却是增加了太多。”
松赞干布颔首道:“知道了,仔细盯着,一旦有消息,立刻回来禀报。”
“是!”
哨探得令,转身就离开。
随着哨探的离开,松赞干布看向禄东赞,脸上有了灿烂的笑容,道:“大相,果然是天不绝我吐蕃。我们虽说遇到了如此强横的大唐军队,虽说遇到了如此强横的王灿。但是,对我们来说,这却并非什么难事了,因为疫病来了。这一场疫病下来,唐军死伤的人会越来越多。尤其疫病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前期还能控制,但到了后期,死伤的人那是成倍的增加,死伤的人会越来越多,最终是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禄东赞颔首道:“赞普所言甚是,我们如今要做的,那就是等着消息。一天两天,或许暂时还没有什么影响。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个十来天的时间过去,最终死去的大唐士兵,就会是成百上千人。这样的一个折损,是大唐承担不起的。”
说到这里,禄东赞继续道:“想当初,臣前往长安时,遭到了所有人的鄙夷,遭到了大唐士兵的鄙夷,甚至于被大唐太子李承乾羞辱,还被王灿羞辱。可到了如今,一切都将会还回来,所有的一切,都会还回来的。”
松赞干布大笑了起来,赞道:“大相所言甚是,我们如今是占据优势的。此前我们还前往搦战,如今,静待佳音就是。”
两个人谈笑着,很是欢喜,推杯交盏间,不知不觉两人都多饮了几杯酒。
都是已经放开了。
因为两个人如今,没有其他好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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