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和华擎被士兵们的气势激励着,再次爬起来,对着怪物伸在半空中的手臂用尽力气砍出。
两道剑光夹击,那怪物吃痛,手臂微震,却依旧高举着少年不放。
“你们!你们眼里只有凤仪!”
怪物咆哮着,将少年甩在那红色的马车之上,身体急速飘过去,复又将他抓起来举起,再次狠狠地甩在马车上。
“你们眼里只有凤仪!她到底有什么好?”
怪物发狂咆哮着,突然间看到了躲在众人身后的红色人影,利爪突然暴长,五指弯曲快速向撞开人墙,向着众人身后的凤仪抓去。
娇弱的公主踉跄后退,四下逃窜,身子抵在那马车之上,再无退路。
看着魔物逼近,面色惨白的公主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狠辣之光,藏在袖筒里的手指紧紧握住。
“说,你到底有什么好?你到底有什么好?”那怪物歇斯底里地狂叫着,尖锐的指尖扑面而至。
就在那魔物距离公主一尺远处,忽然间娇弱的公主周身泛起蓝色的光芒,那怪物尖锐的指尖触及这道蓝色的光芒立时像被烫到般缩了回去。
众人呆住,就连公主自己也惊讶不已,怔怔地看着那怪物连连伸手,却都被这道蓝色的光芒阻止。无论那怪物怎么尝试,都跨越不了这道蓝色的光芒。
怪物怒极,无法发泄,复又抓起刚才扔在地上的少年,两只手用力撕扯。
眼看那少年马上要被撕碎,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橙色的光凌空劈下,将怪物的手臂硬生生切断。
那少年重重地落在地上滚到一边。怪物断臂,立即尖叫着后退,枯瘦的半截利爪掉在地上,瞬时化为黑灰不见。
“咄”的一声,那橙色的光定在地上,却是一把极为精致的小板斧,周身微微冒着浅浅的橙色的光。
那怪物看到这个闪光的小板斧,半截身子开始颤抖,曳地长发抖出了波浪。
众人看到这个凭空出现的小板斧均是一愣,白胜和华擎绝望的眼睛里复又燃起希望之光。
板斧落定,自远处暗夜里传来一声呵斥:“明露,休要再伤人!”
那怪物听到这个声音,显然急躁不安,伸出另一只利爪向凤仪打出一道闪电。
华擎扑身而起抱着凤仪滚出怪物的爪风底下,围着红色帐幔缀满宝石的豪华马车在这怪物的愤怒一击之下粉碎。
暗夜里两条人影疾奔而来,其中一人身穿杏黄色的布衫,只远远望见影子,人还未到便在空中一招手,那定在地上闪着光的小板斧便嗖地一声飞起落在他手中。
那黄衫之人握住小板斧,隔着很远就凌空划出一斧,一道浅橙色的光芒直奔怪物面门而来。
“又是你!”
怪物发出一声怪叫,黑色的利爪上扬划出一道闪电接下那橙色的光芒。
及至近些,众人这才看清,那二人均用衣服遮住了脸面,只露出四只眼睛在外面。
“正是我!”
黄衫持斧之人身后奔来的蒙面人跃至场中,右手高举着铁剑,将左手搭在剑身上用力一划,鲜血飞溅,他却用滴着鲜血的手握紧了剑柄,冷然道:“明露,你今日休想再逃走!”
众人听这声音,显然这持剑的蒙面人正是刚才发出警告之人,声音清灵悦耳,像是个女子。
“就凭你?哈哈哈哈……”
怪物发出一声怪笑,甩开凌乱的长发,伸出利爪向蒙面人抓去。
那着杏黄衣衫手持板斧的人再次挥出一斧,逼的那怪物抓向蒙面人的利爪急急地缩了回去。
一边披着嫁衣的公主在听到那一道清灵悦耳的声音之后,一时竟愣住了,眼神闪烁不定。
“是她。”
送嫁将军心里也是一怔,怔怔地盯着场中持剑战斗的身形纤细的蒙面人。
只是,那个记忆里一直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娇弱人儿,怎么会变得不再胆小怕事,竟然如此勇猛,手持利剑像战士一样和魔物战斗?
蓦地,望到那蒙面人光洁的眉心,送嫁将军心中却是一惊,立时惊讶地望向身边之人。
身边之人隐隐的红纱下,眉心正中一只小小的凤凰呼之欲出。
送嫁将军浑身一颤,愣愣地望向场中战斗的蒙面人,心中五味杂陈。
身披大红嫁衣的公主这时候却仿佛没有任何惧怕,只是面无表情地呆立在送嫁将军的身侧,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精致的小板斧在黄衫人手里微微泛着橙色光芒,那怪物似是十分惧怕这小板斧,每次伸手都被板斧的光芒给逼了回来,如此几次让怪物气恼不已。
场中那二人以二对一,却仍然占不了上风。那持剑的蒙面女子数次被怪物击飞,却每次都倔强地从地上爬起来握紧剑柄再战。
白胜也看得清楚,那持斧之人甚是厉害,板斧虽小,却是虎虎生风,招招生猛,而那持剑之人虽然招式了得,却没有任何力道,只仗了那手中一柄带血的剑和那怪物游斗。
幸而那怪物像是怕极了那斧头上闪耀着的微微光芒,尤其是惧怕那持剑之人手中那柄沾了血的铁剑,处处提防着二人的武器。
“明露,你以身心侍魔,给大荒散布瘟疫,让无辜的百姓死伤无数!”持剑之人再一次爬起来喝问魔灵,露在外面的双眼却满含悲悯:“为何还要执迷不悟,种下这无数杀孽?”
“凤仪!”
那魔灵歇斯底里地狂叫,避开橙色的小板斧,用惨白的面皮对着送嫁将军和凤仪公主所立之处。
“为什么?为什么?”
魔灵伸出双手,咆哮着质问上苍,声嘶力竭。
“难道你真的生无可恋,一定要玉石俱焚这才甘心吗?”持剑之人再一次喝问。
“我恨……”
魔灵发出低沉刺耳的长嘶,体内的魔性再次被激发,完全失去控制。
白胜挥动手中长剑,准备带领士兵对着那怪物发起围攻。
那手持板斧之人却猛地一声冷喝:“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保护好太子妃!”
制止了白胜之后,那手持板斧之人回头,对着魔灵大吼一声,劈出一斧:“你若执迷不悟,我便渡你出魔!”
一斧劈出,魔灵的曳地长发被斩为数段,胡乱飞舞,魔灵连连后退,黄衫人再次出斧,橙色的光环正中那魔灵肩头。
一声怪叫之后,受伤的魔灵忽地消失不见,漫山遍野传来高高低低长短不一的低吼声。
蒙面的二人罢手,握紧手中武器,背对背四处环视。
白胜和华擎带着余下的士兵紧紧围在凤仪公主身边。
魔灵发狂的嘶吼声继续充斥着整个山谷,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长短不一,像极了野兽受伤后的声音。
那些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士兵身上,丝丝缕缕升起一股股青白烟气,慢慢地汇聚成人的形状,升上黑色的夜空,然后消失不见。
“不好!”手持板斧之人发出惊呼。
众多的士兵没见过这种情况,一个个全都呆立当场,看着这奇怪的一幕。
持斧之人不停地凌空挥动板斧,橙色光芒一次次撕开夜幕,却依然没有办法逼得魔灵现身。
“她又在吸食死人的魂灵!”持剑之人对着那些正在不断升腾的人形轻烟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哈哈……”
当所有轻烟慢慢散去消失不见的时候,夜空中传来魔灵嘶哑的笑声。
持斧之人和持剑之人背靠着背,缓缓举起手中的武器。
“啊!”
一声惨叫,满身血污的士兵倒下去一个,心脏被摘离,热腾腾的鲜血往外不断冒出来。
“哈哈……哈哈……”魔灵嘶哑的笑声忽左忽右,让人摸不清楚方向。
又一声惨叫,围在外面的士兵又倒下去一个。
一个一个,倒下去的士兵越来越多,魔灵却依旧没有现身,只有不停发出的嘶吼声和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眼见着一个个士兵都被抓伤,挖心掏肝,在场的人却束手无策。
持斧之人闭上眼睛,静下心来仔细聆听空气中的声音,辨别魔灵的所在,不放过空气中任何一个响动。
蓦地持斧之人凭空连划数次,数道橙色光线交织成一张网凌空推了出去,嘶吼声中魔灵被迫再次现身。
吸食过死人灵魂的魔灵魔力大增,被砍断的手臂迅速再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十指乱抓,持斧之人与持剑之人苦战数个回合却也无法靠近其身。
风动四方,一片血腥。
忽地,黝黑的夜空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却是在唱着奇怪的曲子,而那句子却让人听得分明。
“朝花夕拾寂寞心,情归忘川不由人。自此长醉不愿醒,生是长恨水长东。”
吟唱声奇怪之极,众人不解。
那持剑之人听到这声音,猛然惊叫道:“师傅!”
白胜听得半空中传来这声音,连忙举起火把,周围众多士兵那么多火把将夜空照得大亮,却空无一物,哪里有人的影子,只有那奇怪的吟唱声音反反复复在空中来回激荡。
持剑的蒙面之人眼神显然非常失望,低下头去,手中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嘴里却跟着空中的声音反复念叨着:“朝花夕拾寂寞心,情归忘川不由人。自此长醉不愿醒,生是长恨水长东。”/
念叨几次,抬头再次望向空中,夜空中忽然有几道青色的光线电闪而过,像是用剑劈过,却很快就消失。众人全部不解中,持剑蒙面人的眼睛却突然亮了。
“朝花夕拾寂寞心,情归忘川不由人。自此长醉不愿醒,生是长恨水长东。”那少年的声音还在空中继续回荡。
蓦地,持剑蒙面人猛然叫了一声:“我明白了。”随即抓起剑来,双手连连挥动,铁剑带着凌厉的杀气划出一道弯弯的弧光:“朝花夕拾!”
那靠不得近身的怪物竟几乎被他这一剑逼得匆忙后退,闪避间第二道剑光伴随着蒙面人的声音斜劈而至:“情归忘川!”
蒙面人抽回手来,大步跨出,提手又是一剑绕出:“此生长醉!”
经过空中传来声音的点拨,持剑蒙面人似是领悟到了什么,口中念着剑诀连连挥剑,每一剑都带着强大的杀伐之气自山谷间横空而出,那怪物被他逼得节节败退。
持斧之人见状,也变了招数,伸出手在斧柄上一击,怪异的小板斧横空飞出,接连飞旋几圈将那怪物钉在了树上。
“恨水长东!”持剑之人口中念完最后一个剑诀,以迅雷之势将手中滴血的长剑深深刺入那怪物的心脏!
在场众人包括白胜在内全部呆立当场!
这变化来得太突然!
“你到底……是谁……”这是怪物心中一直的疑惑,却最终也没有答案。
此时,那持斧之人赶上前来,伸手抄起板斧轻轻一带,那怪物的头就被砍了下来。
头一离开身子,那怪物便忽地化为一阵黑烟,慢慢消逝于黑暗之中。
看到怪物消失,持剑之人也像是力气用尽倒在了地上。持斧之人随即扶住战友,轻声道:“走吧。”
锋利的斧刃之上,血滴渐渐隐没,板斧的光华也一点点消失。
“等一等!”
一直躲在众人身后的娇弱公主却似是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声哭泣,推开众人快步跑出来。
身边的送嫁将军及时地拽住了她。
隔着红纱,获救的公主就这样泪眼婆娑地看着那持剑的蒙面之人。
蒙面之人听得这声音,也回过头来望向那身穿嫁衣的人影,顷刻间,美丽的双眸就噙满了泪水。
一个红纱遮面,一个布巾包头,两个人就这样远远地对望着。
那身穿红纱嫁衣的公主早已泪流满面,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只是这样定定地望着那持剑之人泪眼蒙蒙。
千言万语,在这一时刻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白胜挥了挥手,命令余下的士兵张弓搭箭,对准了远处准备离开的二人。
他是帝国的前锋营的统领,是帝国的保护者。
神龙帝国崇尚人的力量,七千年来从来没有任何魔神之说,今日却发生这样的怪事,见到这样的怪物,还见到这样的能人异士。
所以尽管明知他二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也不得不用箭对着他们。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只有抓住他们,才能慢慢审问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那黄衫之人的小板斧已经隐去了光泽,别在了后腰上,和任何一把普通的斧头一样看不出任何分别。
他手摁上后腰,冷笑一声道:“要将公主安全送到帝都,后面的路还长着呢。我劝你还是回头看看,你的士兵死伤大半,余下的也都中了魔烟染上了瘟疫,再不及时治疗,你们还能到得了帝都吗?”
中了黑烟的士兵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脸部和手部皮肤慢慢长出了脓疮,流出黄色粘稠的脓液。
“让她走!”华擎冷冷出声,在后面扶着身披嫁衣的公主,身边之人却早已经泣不成声。
白胜看着遍地受伤的士兵,思索着,最终挥手撤去箭阵。
持斧之人冷笑一声,掏出一块碎羊皮扔过来,带着那持剑之人隐入黑暗之中。
白胜捡起碎羊皮打开,里面裹着一株小红花,展开后却见上面写着:“苦艾,甘草,藿香,麻子、苍术、赤小豆,配以姜、蒜、煎水服下,可解瘟疫。”
“快,快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快!”
白胜吩咐下去,便将这小红花拿在手里看了又看,也不知道这朵红花是什么意思,反复思量未果,禁不住闻了闻,又撕下一片花瓣来舔了舔,随即明白过来,扬声道:“这朵小红花也一并拿去熬了,快去!”
余下的士兵开始打扫营地。
“真的是她,居然真的是她。”身披嫁衣的公主停止了哭泣,摇着头,抬起头对着无尽的黑夜,缓缓闭上了眼睛。
“华擎将军,公主没事吧?”
华擎轻笑道:“想是受到惊吓,也许多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那就好。”白胜点点头,嘱咐华擎好生照看,又安排了御医随时守着,径自去别处了。
要处理的事情还太多,只要公主的人还安全,其他方面,他已经无心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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