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唇角忽然扬起一抹微笑的弧度,犹如冰天雪地绽放的寒梅竟然有些妖娆得惑人,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对面的人轻启红唇，“是的话,我就陪他长睡不起；不是的话，我也生死不负……”

男子只觉得那甜腻腻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眼中分明还有那女子动人的笑，可是那双眼里彻骨的寒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是认真的。不是威胁,不是妥协,只是简单地告诉他而已。

唉……男子几不可闻地在心中叹息一声，面上的笑意却不改分毫,居高临下地看着直视他的女子不置可否。

真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两情相悦，生死相许倒是让人感动，只是人何其善变？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在这悠悠岁月里爱情到底又算个什么东西？

肖卿卿看着对面男子含笑的眉眼不改，眼眸却越发幽深起来，似乎还有一闪而过的讥诮。只是等她去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深邃的海洋，任谁也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看不透就不看吧，眼角略略鄙夷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如他这般的老妖精不知道活了多久谁又看得透。她现在别无所求，既然心中已有决定就无惧无畏，他的反应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里。

“卿卿，本君该说你太天真了吗？”男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却有种低调的华丽，如美酒过吼一般缓缓地划过人细腻的皮肤。

肖卿卿闻言，心里的嗤笑毫不掩饰，他难道以为世事都在他的控制内不成？

“哦？我该佩服系统君您的淡定从容吗？”

“卿卿可知生难，死也并不是太易。”眼神略略扫过女子慢慢愣怔的脸庞，却并不停下继续道，

“如你所想，像本君这般的老妖精……”

男子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停住不再言语，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肖卿卿。

肖卿卿觉得他在说老妖精这三个字的时候，说得格外的咬牙切齿，不过那又怎样？老妖精，难道他不是吗？

“卿卿总是学不乖啊！”男子语带叹息，一副悲天悯人的世家公子样。

“许久不见，系统君您的演技还是这般……”肖卿卿颇为鄙夷地上下打量男子一眼，最后对着他笑得如花般灿烂，“差强人意！”

“卿卿，本君有没有说过，不要挑衅本君。”男子敛起笑容竟是威仪自生，“要不然像本君这般的老妖精多的是法子，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男子看着女子渐渐地不再言语，贝齿咬着红唇直到丝丝血珠渗出，这才缓缓开口道，“他不会回来了。”

他在说话的同时，缓缓地张开手心，一枚闪亮的钻戒就安静地躺在那白皙的手掌上。

肖卿卿的头垂得越来越低，他，她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这是哥哥的戒指，他说过他要用这戒指圈住她一生，生死犹在。

难道他们终究是有缘无份，她终究没办法做他的新娘。他的哥哥，又一次被她连累了呢？

“哥哥……”轻轻的话语呢喃在唇边，就那么一声一声地唤着哥哥，仿佛这样就可以填补心中的不按和恐惧。她以为不会伤心的，她的哥哥……她以为只要他们下定决心生与死从来都不是距离，可是此刻心中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心仿佛一点点地麻木掉，空掉，一寸寸成灰。他不在了，她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刻她才知道当初她对哥哥是何其残忍，她就这么短短一刻就已经生无可恋。而她却独留他一人活着，他又是怎样度过那漫长的一生啊？

不过没关系，她会去陪他的，很快，很快……女子的唇角牵起一抹笑容，带着鲜血魔性的引力艳丽得惊人。

哥哥，等我……

“告诉我他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魂飞魄散而已……”

“不，我不相信！哥哥，哥哥他一定还在，他怎么会……”接下来的话淹没在女子的眼泪里，一滴一滴沿着鲜红的唇角跌落在洁白的婚纱上，绽放出一朵朵妖艳的花。怎么会，哥哥，他们刚刚才互许终生，不论贫穷疾病不离不弃。

肖卿卿木木地用手覆上流血的红唇，她的唇上仿佛还带有他独特的气息和温度，可是那个人呢？

“你说谎，哥哥说让我等他，今夜我就是哥哥的新娘了……”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要听不见了，连肖卿卿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他说过会照顾她一生的，陪着她笑，陪着她流泪。他说过不舍得她难过，她哭的话他一定感觉的到，他不管在哪里一定会回到她的身旁。

哥哥，你怎么可以食言，怎么可以？

那卿卿要怎么办呢？卿卿不怕死，可是死了要去哪里寻你呢？

哥哥，哥哥……

“是真的呢！本君难得说句实话，卿卿却是不信……唉……”男子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跌坐在床上的女子，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模挲着流血的唇角，使得本来受伤的唇渗出更多的血而愈加鲜红，眼中有些复杂，可是沉浸在悲伤中的人是不会发现的。

男子毫不在意的声音却让肖卿卿痛不欲生，魂飞魄散，魂飞魄散呢……他竟然敢让他魂飞魄散，她的哥哥那般谪仙似的人，他怎么敢？

好想，好想杀了他，杀了这个男人！

可是她不能，她怎么可能杀得了他。肖卿卿不由得自嘲一笑，她果然什么都做不好。什么尤物系统，穿越了好几个世界，除了勾引男人她又会什么？更可笑的是，就连勾引男人她都还是不会。

而现在，连哥哥不在了！

她好恨，好恨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她最恨的却是自己，她恨这样软弱无力的自己。她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缠绕着她的身体。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她只会躲在他和别人的身后，这一次她要为自己做一回主。

“你杀了我吧，我要去陪他。”女子的声音淡淡的，眼中有种生无可恋的空洞。

“卿卿，本君说过，本君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你的生死由我决定。”

男子的神色不变高高在上，一身红衣被他穿得雍容华贵，仿佛他就是天地间唯一的主宰。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嘴里吐出的话却是最冰冷伤人的。

“所以我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吗？”声音讥诮，眼恨恨地看了那人一眼复又归于平静，“你爱怎样便怎样吧……”

她不信，不信他可以永远看着她。死，何其容易，一次不可，千次万次又何妨？

男子沉默半晌，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静默，静默，这个世界仿佛没有声音一般。肖卿卿看着周围一层不变的空间，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只是那么呆着直到再次睡去。这不知道是她多少次醒来了，最开始每一次醒来都在哭泣，泪干了心也枯涸了，竟是再也哭不出来。

系统君什么也没对她做，只是把她关到了系统空间，赋予了她永恒的生命，不老不死。她不管怎么对自己，咬舌还是割腕……什么她都尝试过了，可是不管死多少次，每次一觉醒来她又会恢复如初。日复一日，不知星辰岁月，只能呆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她从痛苦到麻木，到现在的什么都无所谓，不知道时间流逝，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哥哥，哥哥，卿卿想你了呢……

又一次沉沉睡去，还是睡着吧，至少睡着时她还有机会梦见他，尽管他从来未入过她的梦。

当肖卿卿再次醒来的时候，全身如在冰窖般感受着刺骨的寒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的身体很难受，可是正是这样窒息的难受让她再一次感受到生命的鲜活。

一片白雪茫茫中，只有一抹鲜红，那是在冰天雪地中唯一的亮色。

她的身体浸如冰般泡在冻结的冰湖中，妖冶的红色衣衫一半紧紧地贴在身上，一半在水里妖娆轻舞。她的眼角眉梢都是冻结的冰花，白白的一层覆在她的面上发上，衬得莹白剔透的肌肤愈加的冰肌玉骨，整个人仿佛冰雪中的妖姬。可是那双本该多情的眼眸此刻却比雪还要寒冷，比这个寂静的冰湖还要寂寞。

肖卿卿睁眼时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在那个空间了，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在哪儿又有什么关系。他和她约好上穷碧落下黄泉，可笑的是她连追随他死亡都做不到呢！

女子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呵呵地嗤笑出声，那洋溢的笑容一下子就点亮了她冰雪般的容颜。

“卿儿，身处如此境地也可以笑得如此开怀，看来倒是师父我多虑了呢？”声音如玉般温润儒雅，可是言语间并不见得有多担心，反而幸灾乐祸的成分多一点。

“师父，说笑了，卿儿冷呢……”声音袅袅绕绕，如珠翠绕玉般清冷，又带着一丝慵懒的蛊惑，似假还真。她才不在乎他到底是否幸灾乐祸呢！

他不在的地方，于她都是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还在支持的筒子，特别是土豆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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