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后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
“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她原也没想过这件事能一直瞒下去,毕竟她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
谢太后的“纵容”让采莲姑姑心里更酸涩许多。
她挪动跪在地上的双腿,离谢太后的床沿更近了些,“太后……”
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心疼的看着自家太后。
她从小就陪着谢太后一道长大,陪着谢太后度过人生里每一个重要的节点。
她心疼啊。
心疼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
谢太后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难掩虚弱,“无妨。”
“早知有这一日的。”
谢太后话音刚落,采莲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谢太后从前的身体都没瞧出什么。
但此次一倒下之后,整个人就那么虚弱了下去,晚上喝过药没多久,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采莲无声的抬起手背抹掉眼泪,动作轻柔的为谢太后掖了掖被角。
随后才起身,缓缓的退出内室。
已是傍晚,华灯初上。
慈宁宫外正站着一个人,身披白色狐裘,傲然而立。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宋芙转过身,“母后可服了药了?”
采莲姑姑微微屈膝,“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后已服了药,睡下了。”
今天晚上的药正是宋芙送来的方子,又盯着人熬了药,虽不至亲力亲为,却也盯的十分仔细。
采莲心中难免动容。
宋芙颔首,“那就好。”
“母后不愿见本宫,姑姑,母后这边只能劳烦你多费心。”
宋芙说的客气。
采莲低下头,“皇后娘娘言重,这原就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宋芙点头,“我知姑姑与母后情深。”
“但本宫与陛下,还是要向姑姑道谢。”
宋芙态度诚恳。
采莲倒也没再推诿。
正事说完,时辰不早,宋芙便也要准备离开。
“皇后娘娘。”
宋芙刚转身走了一段,采莲忽然出声。
宋芙停下脚步,转身朝采莲看去。
采莲轻咬下唇,犹豫斟酌许久,还是道:“奴婢虽不知您与太后娘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太后她心里……也很不好受。”
“若是可以的话,皇后娘娘能否大发慈悲,容许定国公主时常过来陪伴?”
宋芙笑了。
欣然颔首,“便是姑姑不提,本宫原也想这样做,公主陪伴祖母,是理所应当之事。”
宋芙更知道。
让谢太后心情放松,有利于她的身体。
采莲闻言,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多谢,多谢皇后娘娘。”
宋芙笑了笑。
忽的出声,“姑姑可知,为何母后这么多年都隐瞒此事,不肯就医?”
从晏江流诊断的结果来看。
几乎是晏江流刚去苍国为质子没两年,谢太后便开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今一算,也有十年了。
若是从前就开始有意的抑制治疗,谢太后如今的情况不会这般严重。
采莲面上表情微僵。
“回皇后的话,奴婢不知。”
很快,采莲出声,只是那声音怎么听怎么都带着些僵硬。
有问题!
宋芙眼眸微眯,紧盯着采莲,眼里带着探究之色。
采莲眼帘低垂,只觉压力极大。
冬日里的冷风一吹,只觉得背后似被汗水浸透,泛着凉意。
“皇后娘娘。”
采莲的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轻颤,“奴婢该回去照看太后娘娘了。”
宋芙颔首,“劳烦姑姑。”
采莲这才转身进了内殿。
宋芙倒也没多瞧她的背影,在夏榕的搀扶下,转身离开了慈宁宫。/
刚离开慈宁宫,夏榕便忍不住道:“娘娘,奴婢瞧着采莲姑姑很是心虚,此事必定另有隐情!”
“您怎就这样放过她了?”
连夏榕都看出来了。
今日她问的突兀,在采莲最放松的时候忽然发问,采莲难免会露出端倪。
再加上谢太后病着,采莲内心担忧,这才藏不住事儿。
宋芙侧眸瞧夏榕,“采莲姑姑是母后身边的人。”
采莲不肯说,难不成她还要用什么手段?
采莲相当于谢太后的脸面,她作为儿媳,岂能如此打谢太后的脸。
夏榕迅速领会了自家娘娘的意思,心里难免有些意难平。
“您也是关心太后娘娘……”
说到这,夏榕一顿,小心询问:“娘娘,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只是猜测。”
宋芙并没有隐瞒。
她原本只是怀疑,但方才采莲的反应倒是告诉她:有内情。
宋芙坐上凤辇。
凤辇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而去,此次晏江流没来,便是因为南边的军报送了来。
就在凤辇即将抵达养心殿时。
宋芙看向夏榕,道:“回头你去太医院,将近十三年来,宫中的脉案都取来。”
顿了顿,又道:“先帝跟母后的。”
太医院的太医出诊,总是要书写脉案的。
先帝在位时,他的脉案自是一等机密,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打探查看。
记住地址:新文院小说 xwy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