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这边担心不已,檀容这头回到梨香院,刚想回自己的房间就被李嬷嬷叫过去,原来她又换了住处。
“从今往后你就住在正屋外间的侧房,伺候好主子,以后说不定就真发达了。”李嬷嬷说着朝她福了一礼:“以前是我看走眼,你可多担待。”
“李妈妈你千万别这么说,这……”
檀容想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但这话怎么都像炫耀,她只好闭嘴不言。
李嬷嬷见状只当她是不屑同自己多言语,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怨愤与自怜。她这个年纪自然不会对主子爷有非分之想,只是想到同样是做奴才,自己苦命操劳,别人却有可能成为半个主子。
檀容刚来时,她还以为这是个安分的,谁想到这么快就从下人房直接搬到世子爷跟前。
她笑着微叹:“要不说年轻漂亮就是好,可比我们这些老东西强。”
檀容知道这是误会了,然而这阵子的经历让她知道有些事解释也说不清,干脆闭嘴还能落个清净。
结果李嬷嬷也不知是触动了什么心弦,竟滔滔不绝起来:“你知道今天秋桐为何哭着从世子爷屋里跑出来?”
“请妈妈赐教。”
“哼,那个蹄子今天被叫去给世子爷梳头,平日里这种活轮不到她。所以她这心思就活泛了,主动摸世子爷的手,还说天冷让奴婢帮爷暖暖的骚话。”
李嬷嬷满脸鄙夷。
檀容大为震撼,毫不遮掩地惊呼:“她居然主动招惹世子爷?”
她想躲都躲不开,居然有人主动上前凑,这完全超出她的理解,秋桐是不想活了吗?/
“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家里有什么难事?”
檀容的话把李嬷嬷问愣了,想了想回答:“没听说有什么特别难的,但给人当丫头的,家境有几个很好的?”
李嬷嬷又继续刚才的话茬:“世子爷直接将人推倒,还发火摔了盆子,刚好砸到秋桐,要不她怎么哭着出来还揉胸口。”
“这是何必啊!”檀容想不明白。
“她是看你成了通房,觉得既然你行她也可以一试,于是犯骚发浪,被砸也是活该!”
“当世子爷的通房就有这么好?”
檀容忍不住发问。
李嬷嬷自嘲一笑:“既然做奴才,肯定要被主子打骂,这是命。就算换到其他主子跟前,未必有跟着世子爷强。”
檀容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至少世子爷赏赐很是大方,反正都是被主子打骂教训,不如跟着钱多的。/apk/
临走前,李嬷嬷留下一句话:“我们这些老东西,就是干活到累死的命,你就命好,得了世子爷青睐,以后吃香喝辣的,不过就看你这好运能到几时喽!”
到几时,檀容是不知道,但有一点她很清楚,这压根就不是啥好运。分明就是厄运罩顶。
正屋外间的侧房有四间,檀容搬到最右边那间,这以后韩晏叫她,直接咳嗽一声,她就得屁颠屁颠赶过去。
房间相比而言很小,只放着红木架子床跟同样材质的梳妆台,但雕刻用料很讲究,喜鹊登梅惟妙惟肖。
铺着银红卷草纹锻面被褥,地上还有一方如意纹绒毯。梳妆台角上放着汝窑美人壶,插放几支时令鲜花。
檀容自己没多少东西,放到这里也完全够用,通房说白了就要时时在主子跟前近身伺候,房间有时候形同虚设。
她当然万分希望世子爷就此把她这茬忘掉,只不过看他今日对待秋桐的态度,檀容觉得暂时收新通房怕是不可能。
收拾世子爷房间的工作自然而然落在她头上,自己分内之事绝不马虎,认认真真洒扫干净。
她估摸着人快回来,于是提前烧水,等着沏茶熏香。
结果一直等到傍晚用饭时,韩晏都没回来。倒是韩晏跟前的小厮回来通告,说主子爷已经在二房用饭,叫院里不必等。
下人们这才摆饭,小丫头婆子在一处,大丫鬟在各自房中,通房更是有专门的分例菜,自然也不用与其他人同桌。
但也不知是伙房遗漏了檀容,还是其他缘故,属于她的分例菜并没有送过来。
檀容只得去厨房问情况,管事的是个年方四十的女人,众人都叫她郑嫂子。
“哎呀,这两日府里要开小灶的多啊,一会儿要炖个蛋,一会儿要添个菜,这会儿子把你的分例给忘了,要不你先将就一下?”
郑嫂子说得很诚恳,将一碗炒饭推到跟前:“这是我的饭食,自然粗糙了些,但眼下四处都要忙活,实在腾不出手给你做啊。”
檀容好歹也在苏家待过那么久,大世家里什么模样很清楚。世子爷性情多变,所有人都觉得她待不长久,所以既不想得罪她也不愿为她多费心。
哪怕这分例菜本就是该得的,也会因为其他原因挪后,以至于没有时间再准备。
檀容最大心愿是在王府里低调过活,如今的通房身份已经是背离了原本轨迹,现在被“怠慢”,她倒是不在意。
来厨房问情况也不是要闹事,而是没饭吃饿得慌,小丫头那边一人吃多少都是规定死的,她也不想抢人家的伙食。
所以她只道了声谢,端着炒饭就要走。
这让郑嫂子反而有点于心不忍,又拦了她一下,拿了碟子酱菜递上:“真是对不住,你将就下吧!”
檀容又谢了一声,就走了。
帮厨的婆子张望了外面一眼,回头对郑嫂子说:“这丫头看着倒老实,模样确实不错,难怪得主子喜欢。”
“老实有什么用,这人多的地方,越老实越吃亏!”郑嫂子叹口气:“今儿本该有她的分例,但二房四房闹着加菜得太多,个个不是主子就是半个主子,咱得罪得了谁?”
帮厨婆子叹口气,也不再吭声,回到灶间继续忙活。
檀容回梨香院时,刚好与秋桐撞见,她瞟了眼檀容盘中的炒饭跟酱菜,嗤笑一声:“闹了半天就吃这个,跟猪食一样,跟你也挺配!”
檀容压根不想理她,径直绕过去走。
秋桐倒是觉得落了面子,怒气冲冲上前纠缠:“跟你说话呢!别以为当个通房了不得,要不了两日就得主子爷轰出来!”
檀容转头要回嘴,还没说就听见一道爽利而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你倒是了不得,被世子爷砸得胸口这么快就不疼了?真是伤刚好就忘了疤,没长脑子吧?”
秋桐气得面色涨红,而檀容循声一望,果然是紫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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