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欣此时又恨又气，程嬷嬷正在帮她上药，心疼不已：“夫人，这是怎么弄的？可心疼死老奴了！”
她这不是说假话，身为苏婉欣曾经的奶娘，程嬷嬷确实有种母亲般的感受。只不过作为下人她可不敢随意攀说罢了。
苏婉欣的发型乱了，手上都是啄伤，虽然不深却到处都是。额头上也有被抓的痕迹，幸好很浅。
这幸亏是有那几个婆子护着，才没有大碍，她们可就没这么好，伤得很重，当中有的眼睛上都是血，肩膀后背的衣裳划开一道道，里面的皮肉跟着翻开，血水直渗出来。
她们歪倒在院内杂房里，其他仆役照顾着。
所以韩晏来时，暖香院里一时都没人迎接，还是端着盆匆匆出来的小丫鬟碰上，慌忙大喊：“啊，世子爷您怎么来了？！”
她当然是故意加大音量的，说给屋里听的。
韩晏也没阻止，他气定神闲，等着苏婉欣出来。
果不其然，也就相隔几分钟，苏婉欣在程嬷嬷的搀扶下走出来，因为跑回来心急火燎，她崴了脚，疼得脸色发白。
“世子爷。”她慢慢地行了礼，额头冷汗直冒。
她可不觉得这是随便路过而已。
韩晏就像完全没看到她受伤一样，负手而立，慢悠悠说了檀容昏迷的事情。
苏婉欣当然不可能承认，故作惊讶地询问出了什么事。
“你真的不知道？”
面对韩晏明显意有所指地反问，苏婉欣强忍着怒意，伪装出柔顺忧愁的模样道：“世子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妾身也感到很难过，很想知道是谁欺负檀容，这可是妾身宝贵的陪嫁。”
“是吗？若与你无关，为何金雕始终在此徘徊？”
“妾身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凑巧，也可能别的原因，夫君你不能以此为依据吧，这毕竟是个畜生。”
苏婉欣一口咬定跟自己没关系，她虽然不清楚金雕怎么突然出现，但肯定是有人偷偷放过来的，那个人一定是某个丫鬟小厮。
下人是不敢轻易指认主子的，风险太大。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个该死的奴才指认，她就咬死了什么都没做，也无法。
这就是苏婉欣现在应对危险的办法，死不承认。她知道韩晏顾及她的家世以及某些因素，不会对她动手。
没想到韩晏只是轻轻笑笑，一点点恼怒或者不甘的意思都没有，这样轻松愉悦的笑反而让苏婉欣浑身发冷，摸不着头绪。
“夫人你应该不介意我在院内搜一搜吧？檀容是我新抬的姨娘，现在就出事，这是特意打我脸。”
“夫君您这还是怀疑妾身？这太寒心了！”
“既然如此委屈，那就让我好好搜查一番，查清楚不就还你清白？”
“夫君……”苏婉欣心里急，那几个婆子受伤如此严重，根本瞒不过去。可硬拦她也不敢，只好装晕。
她身子往旁边一歪，眼睛一闭，来了个柔弱不能自理。
非常了解她的程嬷嬷立马扶住，嘴里说着：“夫人？夫人您怎么了？世子爷啊，夫人身体不好，经受不住吓，而且这些日子因为思念您，吃不好睡不着……”
韩晏漠然回答：“我又没死，犯不上如此。”
一句话把程嬷嬷噎住，还没想接下来怎么说。就有丫鬟冲过来，跪在韩晏面前以气势万钧般的架势道：“都是奴婢的错，世子爷您要责罚就罚奴婢吧！”
“哦？往下说。”
“是奴婢骗檀容去花房的，也是奴婢欺负她，想让她长点教训，夫人完全不知道我所作所为，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
这丫鬟正是之前骗檀容去花房的那个，苏婉欣早就对她耳提面命，一旦势头不对，就看准时机出来顶锅。
现在眼见苏婉欣“晕倒”，韩晏似乎执意要搜查，这丫鬟觉得拖不住了，时机已到，于是冲出来把所有罪责推自己身上。
她这么做当然不完全是因为主仆之情，重要的是自己家人被苏婉欣拿捏着，她不顶锅就等着家人受罪吧。
这也是苏婉欣敢这么折腾的原因之一，檀容的软肋在她掌握当中，所以为了妹妹，她一定不会说明欺负她的具体是谁。
所以只要忍耐住咬死不承认，这事就能过去。
苏婉欣的策略可以说没有错，但她错估了韩晏。
丫鬟还在诉说虚假的原因，边说边激动得掉泪，看着特别真实：“奴婢就是恨啊，主子这么好，这么仁善，结果那贱丫头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子法，蛊惑世子爷，奴婢一定要替夫人出气！”
韩晏听了低头一笑，清浅如暖风，只是眼底冰冷一片：“如此忠心为主，我成全你。”说着朝七重看了一眼，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七重立即明了，上前一把抓住丫鬟胳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另外一名贴身小厮也上前制止，合力将不断挣扎的丫鬟拖出去。
“夫人，夫人，救命，救救我啊！”
苏婉欣“醒”过来，望着已经拖到院门口的身影，想替她求情：“夫君您先等等，看在她这么多年……啊！”
她话没说完就惊叫一声，整个人僵住，还在酝酿的话语戛然而止。
就在院门口，拖出去的丫鬟还向着这边伸手呼喊，下个瞬间，七重已经面无表情地抽剑从她后背心一捅，剑刃穿胸而出。
血溅当场，斑斑红痕撒满地。
丫鬟圆瞪着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与不甘心，缓缓地软倒在地。
苏婉欣说不出话来，而程嬷嬷赶忙上前，捂住她眼睛，低声念叨不怕不怕。
韩晏垂眸浅笑，毫无怜悯：“这只坏老鼠，为夫替你解决了，这奴才擅自行动，奴大欺主，看来夫人你真是太仁善了。”
苏婉欣不敢开口说话，脑子里还在不断闪回刚才瞧见的血腥一幕。
“长此以往，夫人你是要被这些奴才们害死啊，所以从现在开始，这院里所有丫鬟婆子全都给我拖出去，杖三十撵出府！”
韩晏后半段话陡然一转，肃冷寒气扑面而来。
苏婉欣浑身一抖，她反应过来，赶紧想挽救。然而为时已晚。
韩晏已经下达命令：“从府里调人到这院里来。”说完转眸看着她笑：“好夫人，我会替你精挑细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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