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只是开玩笑的，这也仗着跟檀容关系好，要是寻常的姨娘跟丫鬟，她这么说非被撕烂了嘴不可。
毕竟有沈清墨这外人在，她很快收敛起来，规规矩矩站在旁边。鹦哥也守在里间，药童已经将纸笔放好，乖乖地研磨，为之后开方子做准备。
檀容在桌前坐好，将手腕放在脉枕上，沈清墨则取来薄纱罩在她伸出的腕上，然后才轻轻号脉。
昨日因着急病情，所以并未这么细致，直接上手诊断，现在自然是要避讳些。
原本是要挂纱帐挡一挡的，但韩晏已经有过吩咐，看病若是不能看清气色，开出的药也难以对症，一切以诊治为先。
世子爷都发话了，沈清墨当然愿意直面病人，这样望闻问切才能更准确。
檀容自小市井中长大，没那么多规矩，先后进了苏家跟王府，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干活的粗使丫鬟的命，更是没有任何谱儿可摆。
她也没有任何不自在，还有点想看看沈大夫是怎么看诊的。
片刻，沈清墨收回手，温声问道：“昨日之后感觉如果？有没有腹痛？头晕或者精神异常？”
“我现在就是有点头晕，心口有时跳得快，别的还好，没什么特别的。”
“还需要好好休息，另外这几日饮食要清淡，保持心情愉悦。你的药方我要稍稍调一下，吃上三日再看看。”
“我的问题严重吗？”檀容问道。
虽然她不是很介意生育之事，但身体的健康情况她是很在乎的。
“暂时看来问题不大，不过之后还要复诊，随时观察。”沈清墨回答很严谨。
檀容反倒是松了口气，如此说事情就不严重。
沈清墨换到旁边写方子，字迹龙飞凤舞，一气呵成。方子一式两份，一样交给药童，方便他取药。另外一样交给王府里，好随时查验。
檀容听到自己问题不大，心底也轻了口气，毕竟她还是担心自己身体的。
沈清墨将方子交给药童，然后笑着说道：“一个时辰后，请派人前去取药。”
“有劳沈大夫费心。”
檀容刚说完就感觉到旁边紫烟的目光，侧头一看，好姐妹紫烟正挤眉弄眼示意什么，顺势一看，檀容目光落在梳妆台的匣子上。
她顿时领悟，于是过去打开匣子，取出一两多的银子，对沈大夫磕磕绊绊道：“那啥，沈大夫忙碌，这拿去当喝茶的钱吧。”
沈清墨抬头一看，檀容脸涨得通红，不由一笑：“不用了，谢谢檀姨娘的好意。”
檀容顿时羞愧不已，觉得自己表现得太差劲。
她不是没见过上头赏赐，尤其韩晏那更是随时想赏什么就赏什么，但她从来没这么做过，破天荒头一次。
人做自己做不惯的事情就跟第一次当贼似的，心虚难受汗流浃背。
沈清墨似乎也感觉到什么，笑着说：“不过我确实口干舌燥，如果檀姨娘能赏我口水喝，那就太好了。”
“啊！都怪我，刚才光顾着看病，怠慢了。”檀容赶忙吩咐鹦哥去沏茶，再拿果盘过来。
沈清墨人温和得很，说话很有条理，俊雅的脸上总是浮现淡淡笑意。
檀容对他的印象更好了，说得话也多起来，无意中说起医药方面的问题，透露出自己也知晓一二。
沈清墨很感兴趣：“女子懂医的不多，不知檀姨娘是哪些方面啊？”
“都是我娘教我的，乡野土方罢了。”
“这医本就存在市井之中，并非只有庙堂才能谈论，姨娘不必有顾虑，只当是朋友闲聊。”
看到沈清墨是真的有兴趣，而檀容也很想交流一二，最终抵不过诱惑她还是说起来。
这种话题紫烟跟鹦哥是听不懂，不过她俩都看得出来这俩人相谈甚欢。鹦哥性子天真，倒没什么反应。
紫烟隐隐感觉不对，悄悄地踢了踢檀容的凳子腿。
檀容一下“醒”过来，发觉自己与外人，尤其是与非亲非故的男人说得太多，这实在不成体统。
这期间茶水跟果盘早就端上来，只不过光顾着聊天，竟然是又忽视了。
只是刚才还说得开心，现在立马变脸赶人，那也不像话。
檀容正左右为难之际，沈清墨目光一瞟，看到花瓶里的蔷薇，略有些惊讶：“不愧是韩王府啊！”
“沈大夫这话何意？”
“在下若是没看走眼，这是锦都城有名的种花师，孟仙的最新成果，刚刚培育的蔷薇品种。我因伯父与他家有恩，才有幸赏鉴到。”
“啊，是这样吗？我都不知道！”檀容惊愕不已。
沈清墨上前细看两眼，再次确认：“正是，此花只在展宴上出现过一次，因培育并不稳定，此品种极少。”
檀容没想到还有这缘故，这一下就打翻了她之前的想法，夜莺总不会特意“顺手”采了这么名贵的花，再随手送她。
随便挑选一个幸运者？
可要说深意……她不敢想！
沈清墨发觉屋内一下安静了，转头看向檀容，有些诧异：“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正在此时，外间通禀，世子爷来了。
她这憋在心口的气一下松开，赶忙迎接。
韩晏见檀容已经活动自由，很亲昵地搂了搂她的腰：“看来你已经好了。”
“多谢世子爷关心。”
沈清墨拱手行礼：“世子爷，在下刚才已经看诊，檀姨娘目前好生休息，按时服药调理，问题不大。”
“有劳你了。”
韩晏满意地点点头。
药童收拾好东西，沈清墨随后告辞，翩翩俊雅的身姿消失在屋门口。
紫烟，鹦哥还有七重都识趣地退到外间。
檀容见没了别人，不由跟韩晏诉委屈：“爷您怎么突然就把奴婢升姨娘？这也太突然了！”
“称呼该改了，你还要这么叫到什么时候？”韩晏不满。
檀容一愣，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来。
韩晏一把将她拉到怀里，自然地亲吻后，调侃道：“现在会了吗？还是要更深入些……”
“啊，夫，夫君！妾身不用了！”檀容慌忙喊出来，脸刷的就红了。/
韩晏很满意，又亲了亲她额头才放手，檀容定了定神，又旧话重提：“世子爷您干嘛突然就把奴，呃，妾身升为姨娘？”
“在猎场，你不是说了自己想要的赏赐？”
“啊？啊！是说了，我说想要涨月钱……”檀容话头戛然而止。
韩晏扬唇微笑：“姨娘的月钱可比丫鬟的多。”
“可是，可是……”
“你就说涨没涨？”
“……涨了。”檀容无话可说。
韩晏笑得开心，他心情似乎格外好，好得整个人都温柔明媚起来。
檀容大着胆子问：“您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我发现你还真是个福星，以后准备老死在府里吧。”
“……！”檀容觉得自己听见了最可怕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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