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夜莺的真心发问，檀容难得的心情愉快，露出纯美笑容：“人要是连一点念想都没有，那不就啥奔头都没了？总还是要想想的。”

她停顿了下，抬手捋捋鬓发，垂眸浅笑：“万一要是实现了呢？虽然我长相平平，也没什么本事，就是个低贱的丫鬟，但我也没想着放弃。”

虽然美梦里那良田千亩的场景是不可能了，但至少还能攒点小钱，跟家人团聚，自食其力就挺好。

夜莺望着她，心生一种错觉，好像看到美丽的野玫瑰，充满活力，不惧风霜，在荒野之上也照样怒放。

他的思绪飘荡得有些远，直到檀容的声音将他唤回：“所以，你上次送我那花儿什么意思啊？”

“嗯？”夜莺愣了下，回过神来：“潜入右大臣家看到的，这种美物他们庸俗小人根本不配拥有，我就想起你了。”

檀容面色微红，低头嘟囔一句：“我也挺庸俗的，那些大人物都金贵得很……”

“你不一样。”

夜莺铁口直断，说完又掩饰性地咳嗽两声，立即转移话题：“你还有别的事吗？”

檀容摇摇头，心底泛起一丝丝疑虑。

夜莺立即起身，像是要躲避什么般迅速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又蓦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丢下一句话：“我会再来的，你不必找我。”

说完他就像是一阵清风般掠过帷帐珠帘，那轻盈敏捷的身手在微光浮动中消失无踪。

檀容起身站到窗前，缓缓推开条缝隙，只窥见一抹黑影跃上对面的高墙，仿佛鹰隼几个起落，转瞬远离她的视野范围。

她不敢完全推开窗，只能透过缝隙，确认再也看不到后，这才回到床边。

昏黄晦暗的烛光里，只剩她自己，光晕抚过她俏美的脸庞，柔和的眉宇间凝聚起点点疑惑。

一直以来，她都清楚自己对于夜莺有种向往，因为从小听戏文的缘故，那些江湖中的快义恩仇深深熏陶着她。

所以对行侠仗义的夜莺，她有种倾慕，那也象征着自由。

可反过来，她不觉得自己对夜莺能有什么影响，或者说深刻印象。

当然，最初那晚帮他上药，应该也留下一点点好印象吧。

可不管怎么说，像她这样的人，满锦都城绝对不是独一份。夜莺怎么会这么肯定的说，她不一样？

那语气就好像，就好像……

檀容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嘴里嘟囔：“哎呀，你想什么呢！夜莺怎么可能喜欢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然而她不可控地回想起方才的种种接触，那暧昧旖旎的气氛，似乎就差一点点便会进一步……

檀容猛地摇头，转身扑倒在床上，脸埋在被褥间。她已经浑身发热，脸红得仿佛煮熟的虾子。

其实她有种感觉，刚才如果顺其自然，可能就跟夜莺有一夜露水之情。她不是贞洁烈妇，之所以不愿意继续，仅仅是不想玷污自己心中那一点点倾慕。

方才只是气氛刚好，并不是真的喜欢，如果不是真心，那么她宁愿一开始就不拥有。

她成为韩晏的妾室，当这个姨娘已经是身不由己。这之外，她不想连一点点念想都沉沦在一夜贪欢的欲望当中。

檀容脑子思绪纷乱，翻来覆去许久才再次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檀容早早起来，虽然昨晚后来睡得不踏实，但一天之计在于晨，她不想浪费。

洗漱完毕，她以最快地速度解决完早饭，就拿着医书到后花园翻看。在自己房里看实在太容易受影响，不知不觉就想躺床上睡回笼觉。

现在后花园里的景致以红枫黄笏为主，映衬着湛蓝天幕，令人心旷神怡。只是风凉地寒，没什么人愿意特意来此。/

檀容不怕，以前在苏家大冬天屋外干活，顶着朔朔北风冻得透心凉。现在已经好太多了，至少吃得饱穿得暖。

这里没人会打扰，她越看越精神，有些晦涩不动的地方就先念，多念几遍通顺了再理解。实在看不明白的就记下来，等之后问沈清墨。

她实在太投入，完全没注意对面的假山后面，有双眼睛正盯着她。

“爷啊，你要是介意就过去嘛，在这偷偷摸摸干嘛？”

七重无可奈何地劝说。

盯着檀容的正是韩晏，他哼了一声，俊美侧颜神色复杂：“她居然不生气。”

“啊？”

“有下人在她面前闹，她居然不生气，还说如果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找她，她会调药！”韩晏咬牙切齿：“她把我当什么了？随便发泄的禽兽吗？”

七重挠了挠脸颊，嘿嘿一笑：“这不就是爷您想要的效果吗？”

韩晏冷瞪他一眼，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吓得浑身颤抖，七重却是不惧的，继续说道：“爷你该不会是想让檀容姑娘吃醋吧？”

韩晏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愤愤低语：“她不是应该生气，烦躁，进而来找我吗？为何我不招她，她也跟没事人似的？！”

“呃，爷我说句公道话，应该是你没招檀容姑娘过去，她反而过得舒心了。”

七重睁眼说大实话。

韩晏脸色越发阴沉，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沉浸在学习当中的檀容，从内到外焕发出与旁人不同的光彩。

他所见的那些女子，无论身份高贵还是低贱，外表无论漂亮艳丽还是清秀绝佳，内在却空空如也。或者满腹勾心斗角，只在意眼前那点蝇头小利。

只有檀容，她明明只是缝隙里的野花，却如此纯粹热烈，令人心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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