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院里的一众人眼睁睁看着檀容像矫捷的兔子奔向厢房,那灵巧的身影惹得竹风喃喃赞叹:“檀夫人若是想学防身的,看起来也不是不行。”
“就是啊,就好像身后有猛虎追击一样跑得嗖快!”
他们几个边嗑瓜子边讨论,蓦然间感觉到身后杀气腾腾,就连烛台光晕似乎都瞬间黯淡下去。
竹风猛回头,一眼就看见韩晏披着深蓝暗纹大氅,双手抱肩,斜靠着分隔内外的屏风。他俊容阴冷,双眸含着杀气。
“呃,主子爷,你这是要劫法场啊?”
“什么猛虎追击?”如此杀气四溢的情况下,韩晏笑起来,仿佛野兽露出獠牙。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没有她为什么不进来?!”
“可能是害羞……”
“你跟我说她害羞?”韩晏冷瞥一眼:“怎么第一次做通房的时候,没见她害羞?还是你们几个说了什么?”
寒晶立即出来打圆场:“主子爷啊,你这真是冤枉我们,我们一接到命令赶回来,对夫人是一点都不敢马虎,不该说的从来不说!”
“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把她带过来。”
“……”
“没完成就罚你一年的薪俸。”
寒晶闻言一下跳了脚,满脸委屈:“爷,你这是欺负老实人啊!夫人既然不乐意就别勉强了呗,再说……”
“1!2!……”韩晏面无表情地计数。
寒晶顿时着急,再看左右,竹风跟夕岚这会儿都躲了,缩在角落里低头嗑瓜子,生怕引起世子爷的注意。
“你们这些怂货!”她赌气地嘟囔一声,赶在韩晏说出“3”之前一溜烟向厢房跑去。
檀容正坐在桌前胡思乱想,还没想出什么道道来,就听见敲门声,吓得她睁眼说瞎话:“我不在!”
敲门人沉默了下,轻轻拍了拍门。
“夫人啊,是我寒晶,您开开门,主子爷他们可坏了,欺负我!”
檀容一听,不知是怎么回事,担心真的出问题,于是起身打开房门。
寒晶委屈巴巴地望着她,那眼神让檀容响起曾经见过的可怜小奶狗。
“你这是怎么了?”
“好夫人,只有你能给我做主了,主子爷他……”寒晶话到舌尖上又转了个圈:“主子爷他又抽象谷膏了!”
“什么?!这……他不是开始戒了吗?怎么会又……而且他身上还有伤啊!”檀容一下就慌了。
寒晶委屈地抠手指:“我们劝了,不听,毕竟我们都是下属,那也不能违背主子的话不是?主子爷说伤痛得难受,抽了会舒服。”
檀容不疑有他,这象谷膏确实能缓解疼痛,让人有愉悦感,久了便会产生腾云驾雾般的欢乐幻觉。
她越想越觉得韩晏有可能为了缓解伤痛而复抽,登时心急如焚,这东西本来就不好戒掉,如果复抽就更难了。
檀容当下顾不得寒晶,向着正屋跑去。她没看到寒晶在后面偷笑。
一进正屋内室,檀容绕过帷帐屏风,一眼就看到韩晏正坐在床边,摆弄着白玉烟杆。她一下急了,蹭蹭蹭冲过来,一把抢过烟杆。
“世子爷你不要命了!之前你说迫不得已,我帮你弄了药跟香,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就为了缓解伤痛便复抽,遗祸无穷啊!”
她边说边将白玉烟杆往旁边一砸,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韩晏愣愣地看着她,张嘴想说什么,还未出口就被檀容的话堵回去:“你想说什么我知道,爷总是有道理,反正我们都是下人,你根本不会听的!”/
韩晏静静地听着,眸光轻柔深沉,深深凝望着檀容。
等到她安静下来后,韩晏才缓缓开口:“你是在担心我?”
“我……”
“你先是不肯见我,现在又突然进来摔了我的烟杆,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我……”檀容半天说不出下文,这时候她才冷静下来,发现屋子里根本没有象谷膏的味道。如果真是在抽,不可能一点气息没有。
况且她嗅觉一直很灵敏,就算只有一点也能闻出来。
她后知后觉是寒晶诓骗她,刚才那一番举动都是情急之下所为,现在看来不仅羞耻还僭越主仆身份,登时又羞又气。
她转身要走,被韩晏一把拉住,从身后紧紧抱住。
“你为何要躲我?你刚才是以为我又抽象谷膏了?”
“世子爷你就笑话我吧,我知道错了……”檀容低着头嘀嘀咕咕,脸颊上还挂着刚才的泪痕。
韩晏轻轻抬起她的头,吻着她的眼泪,额头抵着额头,柔声说:“我喜欢你刚才的样子,你在担心我?”
“没有,妾身才没有!”檀容不承认。
“好吧——”韩晏故意拖长腔调:“既然你没有,那砸坏的白玉烟杆你打算怎么赔?那可是上好的和田白玉。”
檀容没想到还有一出,瞠目结舌半天,低头将白玉烟杆拾起来,一边偷眼瞟韩晏一边嘟囔:“也没有,没有坏得很严重,打个欠条,我,我一点点还行不行?”
韩晏一下笑起来,整个人都挂在檀容身上,双臂将她圈在自己怀里。笑够了,他才眼角闪烁着点点泪花地说:“担心我跟赔钱,你选一个。”
“……那妾身担心世子爷。”
“不要,我要听你说,你担心我。”
韩晏神色郑重地说道。
檀容不知这当中有什么区别,但见他如此看重,也就怯怯地说了一声:“我担心你。”
韩晏顿时笑起来,凑到檀容耳边正要说些亲昵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随后传来竹风的禀报。
“主子爷,有官兵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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