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前厅里热闹得仿佛沸水,咕嘟咕嘟响个不停。
李田叉腰训斥着跪地的两名仆役,本来就鼻青脸肿的他现在面容更加扭曲,隐隐有点眼歪嘴斜的迹象。
“你们身在王府不好好为王府效力,现在这这是闹什么?”
仆役回应他的斥责,哭丧着脸回答:“正因为小的们对王府忠心耿耿,才更要为了王府未来着想,不得不说!”
李田立即转身,向着坐在主位的韩晏深深躬身恳切:“世子爷,就算要杀要剐,也得让他们说完该说的,看在这一片赤子之心上。”
“你们还真是嫌自己命长。”韩晏端着茶盏,俊美的面容煞白,衬着冷冽眸光,更似修罗鬼。
李田回想到之前,浑身一激灵,眼神立即闪躲。但事已至此,他如果夹着尾巴逃了,另外一边不好交代,同样是受罪。
“世子爷,这小的可什么都不知道,纯粹是他们扑过来,即便短命也轮不到小的。”
他倒也没说错,原本灰头土脸忙活一晚上,结果夜莺人没找到,其他线索也只挖出来摄政王一派的丑事,那些碎片他都一把火烧了。
很多案子当初已经结了,就算王府里专门存了一份,也无法以此挑王府的不是。
但就是恶心,就好像寻着线索追了半天,结果被人打懵,塞了一嘴臭狗屎。
到这一步,李田也只能灰溜溜撤走,但来时候好来,走可就不好走了。
“你们不是说这府里潜入了杀人魔吗?歹人呢?若是没有,李田我拿你脑袋来替!”
韩晏一句话让气氛紧张起来。
李田知道,这是韩世子立威,不肯放他们轻轻松松走,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
就在他以为血溅当场时,这俩被抓的家贼给揪出来。
说是家贼,李田认得这是潜在王府内的奸细。看来韩世子是借着这次由头把人给揪出来,要一并清除出王府。
而这俩奸细不愧是潜伏得深,有点子临危不惧的本事,跪在地上开始“胡言乱语”。
表面看是哀求,实际上却字字句句暗指王府行为不端。
要靠这抓王府小辫子当然不可能,但是足够让场面混乱起来,之后很多事就能不了了之。小命说不定就保住了。
更让李田觉得神助攻的,还有世子夫人以及跟自己不对付的上司。
这边奸细刚诉说没多久,便有丫鬟赶回来,禀报说世子夫人受惊吓,难受得生不如死,请世子爷过去。
韩晏冷言:“既然这么痛苦,就让她解脱了吧!”
没隔多久,丫鬟又跑来,话里都带着哭腔:“世子爷,夫人说看到黑白无常拎着锁链来抓她跟爷您,要一并拷起来油炸!”
韩晏依然稳坐主位,对此不屑一顾,放话若是谁再打扰,就直接杖毙。
结果沉默半天的郑明突然开口,李田看他一动嘴就知道他能说出来什么,全部都是那些律法。
什么情节严重的家贼要经公审啦。
什么随意杖毙丫鬟,按律主子要赔钱巴拉巴拉。
李田这时候渴望他多说,这上司虽然跟他不对付,但出了名的认真执法,就算盗贼也得按照程序来。
放在这种时候,简直是天助我也!
李田就希望局面乱起来,闹起来,倒要看看韩世子如何收场。
韩晏始终稳坐主位,端起茶盏啜饮,仿佛周遭什么杂音都入不了耳。
这番举动让李田很警惕,担心是有大招还未释放。
然而他不知道,韩晏此时已经是在硬撑,昨晚他实在太勉强行事,伤口重又崩开,疼痛尚可忍耐,但因热毒翻涌,他现在发热起来。
温度在不断攀升,强忍着头晕目眩,浑身拆骨般的酸痛,韩晏依然把话说明白。
“要么你们把脑袋留下,要么赔王府损失,想拍拍屁股就这么走,即便你们主子来了,也别想全身而退。”
只是明显他精力不济,已经是集中最后一点毅力。
原本他是想将人通通驱离,赶走了事。但那俩奸细却闹起来,李田又顺势折腾,如此一来,反而不能让他们这样轻轻松松走人。
不然以后王府的脸面何在?
只是他现在撑着说话盘算已经很难,真的是多余的一点精力气力也没有。
如果七重还在的话,多少能帮得上忙,现在……
韩晏神思恍惚之际,忽然听见檀容的声音响起,清脆甘甜,犹如一股清泉拂过他燥热的心。
“世子爷啊!您可得给妾身做主啊!”
前厅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一娇柔姑娘身上,那正是檀容。
她抱着一画筒进来,里面插放着几个纸卷。她抽出来一个,哭哭啼啼:“爷啊,你看他们把您赏给我的画全弄坏了!”/
韩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看到檀容朝自己眨眼,他也就顺势配合:“竟然有这种事?这可都是名贵真迹!”
“就是啊,这一幅画可值个三四万两白银呢!”
“多,多少?!”李田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檀容将画筒放地上,转头指着李田:“就是你,我记得清清楚楚,你闯到我房间里,然后四处乱搜,说什么王府有什么大不了,我说搜就搜。”
李田一下傻眼,赶忙解释:“我,我没有,你可不能含血喷人!我哪里去你房间?”
“就是你,你还看着我淫笑,要动手动脚,要不是妾身的丫鬟们誓死保护,妾身恐怕这会儿就,就……我不活了!”
檀容说着就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竹风她们赶紧过来,一边拦一边添油加醋:“奴婢几个都是亲眼所见,什么搜查歹人,杀人魔,奴婢们看就是来王府揩油水,打秋风!”
李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瞠目结舌,整个人都僵住不动。
这小女人是从哪冒出来的!竟然坏了整个局势!
韩晏想笑,生生忍住,冷冷一瞥:“李田,你还有什么可说?你竟然想非礼我夫人,还毁坏府中物件,你好大的胆子啊!”
“小的,小的没有……”李田再没有之前闹腾的劲头,求助的目光望向旁边的上司。
郑明咳嗽一声,声音平板地说道:“非礼别人妻妾者,视情况而定,杖二十到八十之间。损毁别人物件,照原价三倍赔偿。”
李田彻底傻了,就连其他人也都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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