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微妙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既不是檀容想通了关节,也不是韩晏先低了头。而是转眼韩翠微的生日就要到了。
作为韩王府的小小姐,韩翠微一直深受疼宠,尽管年纪不大,每年的生日都办得热闹尽兴。
这些事原本与檀容无关,她身为妾室姨娘,就连送贺礼都没资格,若是贸然准备了,那才叫不知规矩与廉耻。
但没想到苏婉欣却特意将她叫到跟前,拿出一副百蝶牡丹的绣布,询问她意见:“你看这如何?”
“绣工精美,惟妙惟肖。”
檀容摸不清对方的意思,只如实回答。
苏婉欣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绣面,彩线当中混杂着金银丝,耀光闪烁。她嘴角噙着笑,看似温柔:“这是我亲手绣的,正好赶上小姑子生日,你看这礼怎么样?”
“心意最重要。”
“檀容,你现在可也是小嫂嫂,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
苏婉欣这话令檀容心里很不舒服,但她仍是保持着面上的平静,语气不卑不亢:“妾身没有这个资格,夫人还是别开玩笑了。”
“说起来,你那妹妹也快过生辰,小姑娘可爱得呦,那小脸蛋白嫩得一掐都出水。”
“我妹妹她怎么样了?!她还好吧?”
“她好不好全看你了,檀容,你也不想最后的亲人,这么小的年纪就香消玉殒吧?”
只要提及妹妹,檀容就无法压抑心底那股强烈情绪,尤其看到苏婉欣笑得甜美悠然的模样,她就恨不得撕开对方的嘴脸,让腐烂的内心全部暴露出来。
但她忍耐下来,在没有完全的把握前,不能轻举妄动。
苏婉欣特意提及这档子事,原本想看檀容惊慌失措,结果大失所望,不仅很快就压下所有情绪,还神色平静如水。看起来一切尽在她掌握当中似的。
这与檀容之前完全不同,这前后也不过几月而已,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全新的气息,眼神当中迸发出……更自信的光彩!
苏婉欣贝齿紧咬,酸楚怨恨酿成一股股苦汁腌渍着整个心。她一瞬间真想一巴掌扇飞檀容,再狠狠揣她几脚!
旁边的程嬷嬷察觉不对劲,赶紧上前喊了一声:“夫人,该喝安胎汤了!”
这一下将苏婉欣飘远的神思唤回,她垂眸平复情绪,朝檀容摆了摆手:“滚吧,这没你事了。”
檀容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苏婉欣等人走后,终于忍不住将手里的碗重重地砸在桌上。
“这贱人倒是越来越光彩,看见她那样子我就浑身都是气,真想撕碎了她!”
“夫人消消气,身子要紧,现在不宜大动肝火。”程嬷嬷苦劝:“现在是紧张时刻,千万要忍住啊,老奴知道夫人心里苦,但千万不能功亏一篑啊!”
“我知道,要不是因为这,我早就……”苏婉欣说到这里生生忍下来,紧皱眉头,神色扭曲。
她狠狠地喝了口安胎汤,眼底的凶光慢慢褪下,重又焕发热烈光彩:“不过没关系,这次生日宴,足够让她刻骨铭心,我倒要看看她还怎么脱身!”
程嬷嬷也连连附和:“夫人,这次就算扳不倒,也足够扒层皮的。”
“不要紧,我还有办法,为了我的熠郎,我什么都可以做。”
主仆二人已经陷入到对未来的憧憬当中,完全不顾她们的成功与愉悦是建立在别人的绝望痛苦之上。/
檀容回到踏雪院,她望了望正屋,想进去又怕面对韩晏,一转身去了厢房。
门吱嘎一声推开,外间里静悄悄,竹风紫烟她们都不在。檀容先是倒了杯水,端着瓷杯坐在桌旁出神。
回想最近发生的种种,她心思浮动,一时想起韩晏的冷眸讥笑,一时又想起之前自己心猿意马。
自己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为何一涉及到韩晏就心思乱糟糟的,尤其这些日子里别别扭扭的状态,她是真有点受不了。
她甚至有点懊恼,要是能回到最初的状态多好,她只当韩晏是世子爷,是主子,只要服侍好,完成任务就够了。
蓦然间,她心里冒出个想法,这不会就是……戏文里说的情啊爱啊什么的?
檀容嗖地起来,自言自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赶紧睡觉,睡着了什么都不想!”
她放下茶杯,转身进了内室,一时间连洗漱都忘了,直奔床榻而去。
檀容一撩开三重莲绣花帐,赫然瞧见床榻上靠坐着个男人,顿时吓得大声惊叫。
她猛地往后撤了两大步,然后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喊什么?”
“世,世子爷!你怎么在这!”檀容认了出来。
床榻上的男人正是韩晏,他披散着乌黑长发,宽肩窄腰的修长身躯只裹着素白里衣,还半敞着衣襟,露出狭长的锁骨与俊挺结实的胸肌。
“整个王府都是我的,为何不能到这来?”韩晏微微慵懒,朝她招招手,随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檀容的目光却落在他的颈侧,胸膛上,心突然砰砰跳得厉害。某种悸动又蠢蠢欲动。
“我要是不到这来,你会主动去正屋吗?”韩晏轻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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