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容一下明白过来,这肯定是韩晏的安排,他让竹风等人去搜集了证据,杜二家媳妇找的老板裁缝什么的也一定被控制起来。
她心里一暖,万一韩王妃不相信她的判断,那就可以叫人证上场,她也就更有底气。
至于韩晏是什么时候做的,八成鲁氏找他求“师出有名”时,他知道了事情原委,于是派人偷偷跟踪杜二媳妇她们,摸清了所有过程。
只是以韩晏的性格,为何没有早早就将真相抖落出来呢?
她正想着,就听见杜二家媳妇趴在地上大哭:“奴真的是冤枉啊,王妃您要为奴做主啊,看在曾跟随您进王府的份上,没功劳也有苦劳,一定是有人坑害奴啊!”
“哦?那你细细说来。”
“是檀姨娘,都是她说有问题,但或许就是她掉包了奴的东西,然后栽赃给奴!”
杜二家媳妇看来是急眼了,竟然直接攀咬住檀容。她倒也不全是糊涂,而是依照往常的经验,韩王妃很反感撕扯争吵,觉得既有失清雅又失体面。
所以只要保持可怜兮兮的模样跟旁人处于纠缠不休的状态,王妃很多时候都会大手一挥,各打五十大板,然后息事宁人。
卖布老板卖完那批古香缎就出城探亲去了,裁缝则是与杜二家有亲戚关系,不会出卖她,又在锦都城平民大杂院里,就是府衙都不好找到。
所以只要她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最多就是个办事不力的罪名而已。
罚点月钱,大不了打两板子,只要她豁得出去,在王妃跟前哭个死去活来,事情就成了。
反正那么多银子到手,就是哭成猪头也无所谓。/
檀容早就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从容不迫地将之前分析,理由一一说明。来之前她特意吩咐小丫鬟带着件冬长袄,现在她拿过来将问题之处全部指明。
韩王妃让自己贴身婢女将衣裳呈过来,翻看检查,摸了摸后说:“这古香缎府里不常用,我娘家也少有,所以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妾身在苏家常见到,苏家主觉得这料子有清雅之气,所以大小主子年年都有好几件这料子衣裳,又常替换,所以妾身熟悉。”
檀容回答得条理分明。
王妃的贴身丫鬟想了想说:“奴婢确实听说苏家喜古香缎,京中有一大半都被苏家包了。”
韩王妃颔首,向檀容投去赞赏的目光:“没想到你还挺有心,难为记得清楚,口才也不错。”
“谢王妃夸奖,妾身只是恰好记得而已。”
杜二家媳妇见形势不利,马上转变说辞:“这肯定是老板的问题,是他骗奴,他是奸商,奴也不知道啊!”
“你真不知道?”韩王妃质问。
“真不知道,奴就是有十万个胆子也不敢,这肯定是老板的阴谋诡计!”
“好大的怨气,这是哪来的窦娥?”
就在杜二家媳妇狡辩之际,门外传来一声清朗轻扬的男子声音。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门口,只见韩晏长腿一迈走进来,他身姿玉立临风,笑容清幽冷然。
一直没敢吭声的周华媳妇,抬头看见他那眼神,那笑容,一下子就头晕眼黑,当场昏厥过去。
杜二家媳妇也颤抖起来,轻呼了一声“世子爷”。
韩王妃满脸和蔼:“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这有热闹,过来瞧瞧,儿刚进院门就感到一股怨气冲来,怕母亲受到冲撞。”韩晏慢悠悠走到跟前。
韩王妃笑笑,意味深长道:“来之前你就知道这有什么热闹吧?还假装为我,晏儿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
韩晏一脸你说什么我不懂架势,转头望向还跪着的杜二家媳妇:“说也奇怪,我最近有件大氅需缝补,叫小厮送出府外,结果找了个裁缝却偷换上面的织金翎羽,人我已经抓住了。”
杜二家媳妇听得浑身直冒冷汗,虽然世子爷语气轻柔缓慢,却有无形的压力倾倒下来,压得她腰都要折断。
“对了,还有个布坊老板,贼眉鼠眼,我心情不好就让人把他顺手抓过来,结果他哇哇大叫说什么饶命,再不敢以次充好,欺骗韩王府。”
韩晏说着走到杜二家媳妇旁边,后者头几乎贴着地面,只能瞟到石青靴子在眼前,似乎随时要踢到脸上。
韩王妃很配合地问:“这可得好好审问清楚,王府虽然对下人仆役宽柔,向来不行严苛酷罚,但若明目张胆欺骗,龌龊下作,定不能轻饶。”
周华媳妇绷不住了,嘴一咧大声哭诉:“求世子爷饶命啊,我说,我都说!都是杜二家逼得,世子爷,王妃您可要给奴做主啊!”
随后她就将经过一五一十全盘托出,这过程中,杜二家媳妇仍是不死心狡辩,或是将脏水泼到周华媳妇身上。
俩人差点当场撕吧起来,韩王妃一皱眉,命左右护卫将人分开,事情至此,已经水落石出。
这两家丈夫连同子女被赶出府,经年积累的一些值钱家当全部没收,至于这俩婆子则被传唤来的人牙子领走,卖去京外穷乡僻壤。
至于这两家的身契,并未归还,而是必须用钱赎回,数目对于赶出府又没什么特别技艺的俩家人来说,堪称天文数字。
当天该赶的赶出去,该卖的卖出去,哭嚎声求饶声交织一起,重重地敲击着其余下人心扉,震得他们再不敢有啥心思。
檀容以为结束后就没自己什么事了,结果准备告退之际,韩王妃出言让她留下。
这她有点懵,难道王妃是要责怪她插手三房管事?说不定会由此认为是三房没能力。
不知道拿出来令牌能不能解释?
但这是世子爷给她的,王妃会不会觉得世子爷将东西给一个贱妾,太过没规矩?
檀容面上毕恭毕敬在旁站着,心里不断胡思乱想,连韩晏一脸担忧地望着她都没注意。
他转头面向韩王妃,刚要说什么就被自己母亲拿话堵回去。
“借你的爱妾片刻,你不会连这点时间都不肯耽误吧?”韩王妃盯着自己儿子调侃:“还是以为我能吃了她?”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随意,儿先告退了。”
韩晏说完,草草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开,都没见檀容一眼。
直到世子爷走出去,檀容才意识到这养心阁里只剩下自己跟韩王妃。
“知道我为什么单独留下你吗?”她重新坐回古琴旁,纤纤玉手轻抚着琴弦问。
檀容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地,满脸慷慨赴义的神色道:“妾身知道自己错了,但这事是妾身非要插手的,与三奶奶,与世子爷全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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