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之上,丝竹之音靡靡,弦乐悠扬。
蒙着面纱的舞姬在中央空地上旋转,举手投足妖娆妙曼,轻盈好似夏花绚烂。宾客们全神贯注,纷纷赞叹。/
檀容一点心思都没有,时刻注意着周围动静。忐忑的情绪就像软细的绒刺扎在心里,时不时就抽搐一下,让人无法不在意。
越是未知,无法探明越让人心慌。
一曲终了,又有龙肝凤髓端上来,乐师也稍作休息。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突兀地响起,随后传来碗碟打碎在地的响动。丫鬟婆子的呼喊气起彼伏。
“董太太,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
“啊,夫人,夫人你撑着啊!夫人出血啦!”
檀容心猛地一沉,她听出来这当中程嬷嬷的声音,不言而喻,她嘴里的“夫人”只能是苏婉欣。
出血?难道是腹中孩子出了事?
她心紧紧揪成一团,某个念头在脑海里流窜,每当快要抓住时就一闪而过,没空仔细琢磨到底是什么,周围人们已经躁动忙乱起来。/apk/
她在纷乱攒动的人影当中,先是看见之前吃蜜煎金桔没够的那位夫人,她捂着肚子侧靠着丫鬟,脸色苍白,冷汗淋漓。
之后檀容顺着宴席向前望,地面上流淌的血迹触目惊心,苏婉欣脸白如纸,身体软得似乎一点也撑不住,全靠程嬷嬷扶着。
浅雪青色的百褶裙上沾染斑斑血痕,清晰可辨。
沈清墨匆匆赶来,他病情已经控制住,只是脸色看起来也蜡黄,比苏婉欣她们看着也没好多少。
檀容脑子里乱糟糟的,之前闪现的念头已经潜藏下来,根本无法捋顺。她看到韩晏穿过人群,快步走过来。
“你没事吧?”韩晏低声问道。
檀容摇摇头:“我没事。”
“苏婉欣突然有流产的迹象,宗正寺卿的夫人也有腹痛的症状,看着不像是意外。”
韩晏的话就像一道火光瞬间点亮了檀容,潜藏在脑海深处的念头终于看清,她脸色刹那间难看,一把紧紧抓住韩晏手腕:“有毒,东西里有毒!”
“你说有人给她们下毒?”
“不,不……”
檀容还未说完,就听到苏婉欣凄厉地一声喊:“董氏,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害我孩儿!”
正堂内刹那间销声匿迹,所有人宛如被施了妖法,全部凝固不动。一道道目光都汇聚到苏婉欣与董氏身上。
沈清墨连声劝阻:“世子夫人,你现在不宜多言,保持精力……”
“我可怜苦命的孩儿啊!都是吃了董氏的金桔,我就翻江倒海地难受,你说你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
苏婉欣的控诉声音因颤抖而轻微,可架不住屋内完全静下来,清晰地飞入每个人耳中。
脸色煞白的董氏支撑起身子,隔着许多人影,朝向苏婉欣的方向跪着,她虚弱而委屈:“冤枉,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是觉得这蜜金桔好吃,想与世子夫人分享……”
她说到一半停顿了下,忽然转头,目光盯住檀容,抬手一指:“是她,那蜜煎金桔是她拿来给我的!我绝对没有动手脚,有问题的是她!”
所有目光全部汇聚过来,檀容心一紧,呼吸都跟着乱起来,心跳加快。虽然刚才她已经朦朦胧胧地猜出来,可心底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现在彻底没了任何其他可能,事情就是她想的那样。
这一切都是苏婉欣设的局,董氏与她是串通好的!
韩晏急声低语:“怎么回事?”
檀容挑重点快速说了一遍,这一点都不复杂,只是之前一直防范着直接陷害,尤其经过假摔一事后,她更是觉得苏婉欣会再次耍差不多的手段。
没想到,之前假摔只是铺垫,是引子,现在才是“正餐”!
韩晏立即明白过来,眸光微闪:“若只是苏婉欣出事,倒好办了。现在中间绕上董氏,韩王府就必须给个交代。”
“这就是她的计划,不是要掌家权,也不光是自保的问题,她想要的是……”檀容喃喃低语。
“你别怕,有我在。”韩晏低声叮嘱,伸手握了握檀容的手。
檀容心底一暖,这句话真的给了她无限力量,只是她不能沉溺其中。有些事韩晏大概不好意思说的,她必须自己做决断。
她轻轻挣开韩晏的手,向着他毕恭毕敬地行礼:“世子爷,妾身绝对没有下毒,还请查清真相。”
韩晏脸色变幻莫测,眸光沉重,千言万语都没法立即宣之于口。
檀容不傻,她有自知之明,就算苏婉欣再怎么恨她,相信还是摄政王对她来说最重要。若只是想把自己撵走,或者打死了事,有各种办法可以用,真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绝对不是弄死一个姨娘那么简单。肯定还图谋别的什么。
韩晏俊容凝霜,声音低沉压抑:“她目的是整个韩王府,苏婉欣,韩熠晨!你们真是好得很啊!”
宾客喧哗起来,有人斥责:“你一个小小姨娘,敢劳烦世子爷为你费心?还不快自己招来,到底做了什么!”
“就是,这可是害了两个人,不对,还害死一条小生命,王府的嫡长子,杀了你都不为过!”
这时,苏家老爷沉声质问:“就算是韩王府,也不能枉顾人命,我这可怜的女儿,可怜的外孙,绝对要有个交代!”
面对这一声声指责怒骂,檀容浑身僵硬,手心里全是汗,她知道自己一脚踏进深渊,只要稍不小心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正当她要争辩时,身旁的韩晏高声说道:“檀容不可能害人,本世子以性命力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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