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选丫鬟的过程并不顺利,但因为才见过情郎,苏婉欣的情绪还算稳定,竟然忍住没有破口大骂。
间隙休息之际,叫彩珠的小丫鬟匆匆跑来,脸色慌张,甚至还不小心撞倒院里的兰草花盆。/
程嬷嬷大声训斥:“慌成什么样子,还有没有规矩!”
“不好了,小霜好像是病了,从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额头还很烫!”
“你个死丫头,怎么不早点来说?”
彩珠畏畏缩缩,满脸委屈:“可是小姐之前吩咐过,不准随便提那贱孩子,不然就割那人的舌头。”
她是苏婉欣出嫁之前就在苏家的丫鬟,习惯用“小姐”来称呼。而苏婉欣根本不稀罕世子夫人这身份,所以也任由这些下人们依照以前惯例。
程嬷嬷瞪她一眼,但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跟个小丫鬟置气,最重要的是赶紧搞清楚是不是真病了,有多严重。
她看了看正屋里,珠帘内没有任何动静,苏婉欣还在休息。大概没听到外面的响声。
程嬷嬷不想随意打搅夫人休息,她好不容易能睡着小憩片刻,这都是托了摄政王来看望的福。
“走,去看看!”她决定先同彩珠过去一趟:“要是你这丫头夸大其词,我就先割你舌头!”
彩珠缩了缩肩膀,拎着裙角快步往前跑。
在后院的偏僻角落里,有间小小的杂物房,外表就看得出破旧陈腐,窗户上顶着木板条,只有缝隙能透进去几缕光。
小小的门扉上拴着锁链,彩珠费了点时间才再次打开,一推开,陈腐而阴冷的灰土味扑面而来。
程嬷嬷被呛得往后退了两步,她可是体面的婆子,这种地方基本没怎么来过。倒是彩珠显得应对自如,当先迈步进去。
屋里果然昏暗,哪怕外面是白天,里面也昏昏沉沉。除了一个破衣柜,一张木桌跟凳子外,里面只有张铺稻草的小床。
上面躺着个孩子,身形瘦小,蜷缩在破布单下面。
程嬷嬷紧跟着进来,她挤在彩珠前边,站在到床旁俯视。那是个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小女孩,因为太瘦弱,面色原本发黄,现在不自然地红通通。
她察觉到有人来,睁开眼,唯一值得称道的只有这双眼还算黑亮,只是现在充满痛苦与畏惧。
“婆婆,我好冷,求求你多给我点稻草……”
小女孩爆皮的嘴唇轻轻嗫嚅,声音轻得只有站很近才听得见。
她不敢奢求衣裳被褥,那往往只会招来一顿打骂。只要多点稻草,也能比现在暖和些。
程嬷嬷皱起眉,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确实有些烫。
“小霜,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病了?熬到现在是想做什么?你故意的对不对?”
程嬷嬷劈头盖脸一通责备,小霜这样的贱种,肯定奸猾狡诈,跟她姐姐一样。
叫小霜的小女孩只能低声哼哼:“婆婆,我真的要不行了,求你……”
彩珠在旁边也小声劝说:“这真的很危险,还是赶紧找大夫看一下吧,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嬷嬷您也没法交代啊。”
程嬷嬷瞪她一眼,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小霜现在还不能死。
她交代彩珠去把府医找来,自己则在这等着。
小霜时不时咳嗽,口渴得要命,程嬷嬷看着心烦,随便弄了点外面洗过果子的水。小霜费劲坐起来,喘着气捧着破口瓷碗,看着里面漂浮着残渣的水,忽然默默地流泪。
她想姐姐了,也想娘亲。
如果自己死了,就能见到娘亲,可是姐姐以后该有多孤独啊!
程嬷嬷本来就烦,一看到她哭,更加恼怒,一把将茶碗夺过来,脏水直接泼了小霜一脸。
“哭哭哭,丧门星转世啊你,哭死得了,就算是洗脚水给你都是浪费!”
要是以往,她会一边训斥一边打上两下,但现在这贱种毕竟病了,她大发仁慈没有动手。
小霜更加冷了,缩在床角,也没力气再哀求。
府医赶过来,立即开始诊脉检查。
程嬷嬷在旁边不死心:“她是不是装病?”
“确实病了,是风寒,有寒邪犯肺的迹象,必须好好休养。”府医是六十开外的老者,胡子花白,说话十分严肃。
“什么时候能好?”
“最快也要十四天,慢的话个把月都有可能。”
程嬷嬷气得不行,但揍小霜显然是不行,那更好不了,只能对彩珠撒气:“你怎么看的人?知不知道她很重要,这是拿捏那死丫头的最好把柄,要是出了问题,你担得起吗?!”
“对不起,程妈妈,我知道错了……”
小小的杂物屋里嘈杂不已,府医高声一喝:“你们是想她死吗?本来就身体弱,病得又重,你们再多吵几句,立马死给你们看!”
程嬷嬷立马闭了嘴,狠瞪彩珠一眼,示意她出来算账。
杂物房的门关上了,小霜浑浑噩噩,呢喃着:“老爷爷,我还能活吗?我不怕死,但我死了,姐姐该难过了。”
“好孩子,爷爷不会让你死的,吃了爷爷的药就好。”
府医柔声安抚着小女孩,他已经有孙女了,见到所有小孩子都会喜欢跟心疼。
他决定要为这可怜孩子做点什么。
记住地址:新文院小说 xwy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