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嬷嬷是万分心疼,每次都及时找过来,连哄带骗引着苏婉欣回去。然后奉上温热的莲子羹,所求无他。
只有这时候,苏婉欣才能慢慢“醒”过来,只是依然眼泪汪汪地问程嬷嬷:“殿下为什么这样对我?难道他不清楚,我恨檀容吗?怎么能……”
“殿下一定是有目的,他肯定是亲自折磨死那贱人,夫人你千万保重身体,这样等殿下来接你才好啊。”
程嬷嬷苦口婆心劝慰,苏婉欣却呆呆的盯着铜镜,模糊的光映照出她憔悴黯然的面容。她伸手轻轻抚摸鬓角,竟然藏着几丝浅浅的白发。
她惊叫一声,慌忙要薅下来,可动作实在粗鲁,简直像是要揪掉自己的脑袋。
程嬷嬷赶忙劝住,然后自己一点一点帮她揪掉白头发。以苏婉欣的年纪,本不该有,这纯属最近气出来的。
她再次尝试劝道:“夫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得好好保重身体,才有本钱跟那贱人抗衡到底啊,她只是晚死而已,这证明之后只会更惨!”
“程妈妈,我想给殿下写封信。”
苏婉欣忽然开口说,神色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程嬷嬷觉得这是好事,说明夫人慢慢醒过劲儿来,于是赶紧伺候着铺纸研墨,生怕她再改变主意,又疯疯癫癫起来。
这人遭受打击就是个坎,熬过去,撑到那股劲儿泄下来,人也就恢复正常了。若是熬不过去,多少疯子都是这么来的。
苏婉欣慢慢写着,笔端倾诉着她的所有绵绵情意,为何要将她丢在这里,如果是还不到公开的时机,为何偏要选在这时候将檀容弄到府里?
为什么檀容!她想不明白,想到心碎难熬。
尽管她不爱韩晏,可韩晏是什么样的出身,什么样的容貌,竟然宠着檀容这个下贱丫头。这她尚且能忍,可是殿下……
殿下你为何还要在我心头上插刀啊!
写到伤心动情处,泪水滴落在信纸上,浸湿出点点斑痕。
她几度停笔,最后将信纸折好,交给程嬷嬷。
“夫人……”
“不用再说了,我清楚的,无论如何也不会就这样认输。”苏婉欣此时似乎彻底清醒过来。
程嬷嬷轻轻一叹,之前也经常这样反复,不知道这次是否真的熬过去。
这封信很快就传到摄政王手中,当心腹放到书房桌案上时,韩熠晨瞟了一眼,冷然道:“这是什么?”
“苏家的密信。”
韩熠晨放下手中的书册,拿过那封信,打开瞟了几眼,不屑轻笑:“又是一些妇人的胡言乱语,没有任何有用之处。”
心腹明白,写信的是苏婉欣,估计是质问为何要将檀容弄到王府来。
“殿下,属下听说,苏婉欣有些疯癫,精神状态不太好。她父亲觉得有失体面,又怕漏了风声,所以没找大夫。”
“这是他们苏家内部的事,外人还是不要插手。”韩熠晨随手将信丢在一旁,完全不在意。
见主子这么说,心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就是成天只关注这些莺莺燕燕的东西,才把自己折腾成鬼样子,哪里有檀容半点好?”
韩熠晨说着曲起手指敲了敲放在桌上的册子,继续说道:“她查出来的这些东西,真是让我震惊,这府里居然藏着如此多的蛀虫,还都是往日信任之辈!”
说到最后他已经怒不可遏,最近他就在彻查此事。
他当然没有全然相信檀容,而是交代心腹他们去核实,结果就是几乎没有什么变动,就如檀容所记录的一样。
如果只是一星半点的数目,他不会过问,水至清则无鱼,他并非锱铢计较的小家子气地主。但这上面的数字简直骇人听闻。/
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摄政王府都得变成个空架子。
这还是其次,最不容忍的是,当中贪钱数目最大的竟然是他往日信任的门客,养着他们是为了给自己出谋划策,而不是当蛀虫耗子!
说到此处,韩熠晨看向心腹都多了几分嫌弃:“这些东西,总不能是现在才出现吧?你之前都干什么去了?一点都没察觉!”
心腹连连致歉,低头行礼,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有些蛛丝马迹当然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也不是他想浑水摸鱼,也跟着中饱私囊。而是根本没法向摄政王检举。
摄政王动不动就会清算,很少完全接纳别人的意见,那些所谓信任的门客,其实全都是投其所好,再加上确实有点本事,这才博得信任。
他去质疑这些人,恐怕不等他彻底查清楚,摄政王就先把他给处理掉了。
也就只有檀容能做到,因为她首先是个女人。
摄政王对待自己中意的女子都是很宽容的,所以不会一上来就治罪。这点心腹做不到,只能下辈子重投胎。
抛却这些不谈,檀容的能力也叫他赞叹,有多少人能这么迅速行事,条理分明,不容辩驳。看似简单实则不容易。
果然经历过苏家还是韩王府两道历练,就算是小娇花也早就长成大树。
心腹正琢磨着,忽然听见摄政王在叫自己:“想什么反应这样迟钝?怎么,你也想跟他们一样好好歇歇?”
“属下错了,一时走神,还请殿下原谅!”心腹慌忙解释。
韩熠晨没有计较,只是叮嘱道:“把这些处理了,一个都不用手软!让他们知道如此行事的下场。”
“是,那是全部都……”
“数额巨大的处决,没收家产。其余一些小虾米,看着办。”
心腹明了,应声退下。
韩熠晨目光无意中一瞟,又看到桌角那封折皱的信纸,他能想到苏婉欣是在何种状态下书写,可心中毫无波澜,甚至生出几丝懊悔。
当初自己怎么眼瞎,竟然看上苏婉欣,实在不中用!
早知如此,应该在苏家时,就把檀容搞到手,也不至于现在要多生波折。不过也好,这倒是增添了不少趣味。
檀容……
难怪能把韩晏拿捏得死死的,确实有些不同,有点手段。
他正想着,外面有下人通传:“周公子前来请安并告别。”
“叫他赶紧滚,孤一点也不想看见他!”
提起周青俊,韩熠晨就火气翻涌,虽然最终他没有跟檀容睡在一起,但只要想到他竟然因席间一面就惦记起檀容,他就觉得这外甥越发碍眼。/apk/
片刻过后,又有下人来禀报:“王爷……”
被打断遐思的韩熠晨语带怒气:“又有什么事?还有完没完?”
“王爷息怒,是表小姐回来了,正在外面等着,说给王爷带了些特产。”
韩熠晨脸色稍微和缓,只是眉头依然紧皱,吩咐让人进来。
“表哥,我不在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呀?”
人还未出现,一道娇俏活泼的少女嗓音已经先弥漫开,随后就是似乎要翩翩起舞的妙曼身影,像蝴蝶般飞到书房里。
这是个桃李年华的女子,面容粉嫩如桃,眉目清澈姣好,鬓发乌黑锃亮,身穿浅粉色绣折枝荷花锦鲤衣裙,衬得人更加轻灵跃动。
“表哥你又皱着眉头,谁惹你生气了?”她走到近前,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抱着一堆东西。
韩熠晨瞟了一眼,淡淡说道:“你这收获不小啊。”
“哎呀,上香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只是随便转转就赶紧回来了。”表小姐说着笑容甜美:“我听说,表哥新迎进来个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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