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萱宁的坏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韩熠晨终于从宫中回来,她得知消息立即熬了羹粥端过去。
结果她自己却吃了个闭门羹。
韩熠晨直言倦怠,洗漱更衣后直接休憩,谁都不见。孟萱宁只得将羹粥交代近身伺候的丫鬟,然后闷闷不乐地回了住处。
本以为这一天又是见不到人影,结果刚午膳时间,孟萱宁就被叫到栖风小院,一进去便看见好多人聚集,当中还有府医。
她心里一紧,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缘故。
进到内室一看,檀容半靠着床榻躺着,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遭受暴雨摧残的娇花。韩熠晨坐在旁边椅上,转头看向孟萱宁的眼神里充满责备与隐怒。
“表小姐不是故意的,她肯定是没察觉,最近她在跟我学医,免不了平常要配伍药方,肯定是不小心给撒上的。”
檀容开口说道,柔声细语,话里话外似乎都是替孟萱宁着想。
韩熠晨冷哼一声:“不必替她解释,这么大的人会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一点也没有脑子!”
孟萱宁绷不住了:“表哥!我哪里做错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好,就让大夫好好给你说清楚!”
在旁沉默片刻的府医上前一行礼,恭声回答:“檀管事并未有孕,现在被红花鲮鲤粉所伤,脾胃激寒,幸好误食的量不多,对以后的影响不大。”
孟萱宁愣住了,一时口快反问檀容:“你不是没吃吗?我送来你时你没吃啊!”
说完她就意识到这不对,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韩熠晨冷冷盯着她:“你说啊,继续说,我本也不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但好歹府里出了这么离谱的谣言,你竟不知调查,相信也就罢了,居然还害人!”
他说着扬声喊道:“来人,把木杖拿来,我亲自教她家法!”
檀容连忙阻拦:“罢了,表小姐年纪小,一时想不周全肯定有的,真吓坏了可怎么办?”
韩熠晨转头安抚她:“你好好休息,这些你都不必管,没想到我就几日不在,就出这样的麻烦。”
他又瞪孟萱宁一眼:“罚你外面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说。”
“表哥!”
“快去,不然你是真想让我打断你的腿?”
孟萱宁眼见事情已经无法转圜,只得一咬牙一跺脚,蹭蹭蹭奔出屋去。到了院里,她赌气地往石板上一跪,翠香赶忙搀扶:“小姐你悠着点,奴婢这就去拿垫子过来。”
“谁也不许帮她,不然全都打死!”
韩熠晨的声音自屋内传来,威严凛冽。
孟萱宁将翠香推开:“我不需要,你走开!”
翠香也没办法,只能在旁边陪跪。
屋内,韩熠晨满脸歉意与担忧,想摸一摸檀容的手,被对方迅速闪避开。她浅笑安然:“殿下,我没什么事,你还是赶紧去忙吧。”/
“怎会没事?大夫说了,你最近需要休养,千万不要累到,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韩熠晨的言语间竟然存着几分温柔。
檀容垂眸点头:“多谢殿下关心,之后有问题一定会先告知殿下。”
“萱宁家里出了变故,缺少管教,我也无法把她天天栓在身边,这才让她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表小姐年纪轻,不懂事也正常。”
聊着聊着,檀容突然凝眉长叹:“其他人都说有些门客是因为我才触怒了殿下,我倒是不怕自己担什么虚名,只是这多败坏殿下的名声。”
“我并不在意旁人的说辞,不过你若是觉得困扰,我会严禁府里议论此事。”
“殿下千万别!越是这样越是解释不清,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不会想吗?难道殿下你把他们所有人心都挖了?”
这显然不可能,就算韩熠晨不在乎这些下人性命,但真要是严惩到挖心掏肺,恐怕府里也就没人干活了。
见韩熠晨沉思,檀容提出建议:“如果有合适的门客人选,再补充进来,想必他们就知道之前的谣言毫无道理。”
她说完又以退为进:“殿下不必急,我只是刚才想到了,有些感慨,其实什么流言对我都差不多,本来也不图啥好名声。”
“怎么能不顾名声呢?男子尚且为了面上光鲜,不得不遵守各种规矩,世俗伦理。更不用说女子,名声大过天。”
他稍作沉吟,笑道:“我觉得你的建议挺好,之后我会填补空缺,平息谣言。”
“如此有劳殿下为我费心了。”
又聊几句后,韩熠晨就离开了,檀容轻轻长吐一口气,之后要找机会跟七哥他们通个信,让他们那边准备起来。
选人进府,她不能掺和太多,但至少这个路径已经铺上,接下来就看七重他们的表现。
掺了红花鲮鲤粉的糕点,她是掐着量吃的,既能闹出症状又不至于太严重。如此才能惩罚孟萱宁一下,同时推进了其他进度。
只是她没想到孟萱宁一直到晚上都还在院里跪着,冬天风刮得呼呼的,别说她,就是石墩子都冻上霜。
檀容听丫鬟说起后,披着大氅,紫烟挑着灯笼出来一看,孟萱宁缩在那,不停地搓手。翠香搂着她肩膀,为主子遮寒。
一见到檀容出来,孟萱宁气得:“你……!”
奈何她冻得面部发僵,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想说我是骗子?”檀容猜测她的心思:“想说我没脸没皮,故意坑害你?”
孟萱宁瞪她一眼,幸好眼珠子还活动自如。
“你自己大剌剌地送东西过来,你先把我当傻子,我当然就只能耍你了。”檀容的双手抄在暖筒里,说到此处感叹一句:“可真暖和啊,外面越冷,这筒子越暖和。”
孟萱宁恶狠狠瞪她,牙齿咬得嘎吱响。
檀容继续说:“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我捏着剂量吃了你送来的东西,我预计出来会有什么后果,所以我敢吃,也敢演。你会吗?”
不等孟萱宁回答,檀容就替她说出来:“哦,你不会,你根本不懂药理也不知道剂量,这方子如果稍加改动,还能有更厉害的用处,你会吗?”
“……”
孟萱宁这个气啊,被敌人将计就计也就算了,自己挨了罚还得被对方教训,而且教训方式是——你看你多无知,你要是早知道,是不是布局能更精妙?哎,你是傻子。
檀容悠悠说道:“你要是好好跟我学,这些不就知道了?何至于现在出了纰漏,在这挨冷受冻。”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学给你看!!”
“哎,叫老师,顺便磕头,敬师茶就明天再过来吧。”
“……”孟萱宁顿时有种自己落入圈套里的感觉。
而这也正是檀容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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