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容问出这句话时声音压得极低,但听在七重耳中犹如惊雷,震得差点直接喊出来,幸好他训练有素,生生憋了回去。
“夫人你说啥?你从哪里得出这么个结论?”七重反问。
“你不是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吗?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就好。”
七重见檀容神色凝重,知道这事不能随随便便应付,必须要从头到尾说清楚。只是夫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捋顺了下头绪,给檀容倒了杯茶,故意高声说:“又新进了很多布样子,檀小姐你好好看看,小的给你讲讲它们的特点,再定夺也不晚。”
檀容也很配合:“那就太好了,我正愁看得眼花缭乱,快跟我说说哪些合适。”
布庄外没有任何异动,里间也安静得好像没人似的。
七重轻声而快速地讲述:“更具体的,这里不方便说,但夫人既然这么问了,想必是已经知道主子爷以前的目的。可以说是奉旨造反。”
“真的是当今皇上的旨意?”
“没有错,不然谁会放着好好的世子生活不要,犯这不小心就诛九族的谋逆之罪?”
“皇上是为了对抗摄政王?他直接除掉不就好了,何必绕这么大圈子?”檀容质疑。
七重叹息:“摄政王有兵啊,要撸掉可不容易。当初他返京,正碰上皇上病重,与他沆瀣一气的朝臣上书,举荐他代管朝政。皇上又没太子,也只能妥协。”
檀容捧着茶杯,眉峰微皱,陷入沉思当中。
七重继续说道:“皇上就那么一个年幼的独苗苗,跟没皇嗣差不多。大局为重,只得选择暗中寻找继任者。”
“就选上了韩晏?”
“其余王爷,要么离得太远,要么秉性不行,挑来挑去只有韩王能成仁君,但是仁善有余,魄力不足,身子骨又不好,总不能再重蹈覆辙。这才最终挑中世子爷。”
檀容是头一次听到这些,紧紧攥着茶杯:“然后呢?”
“夫人以前在苏家时,是不是就听说过韩王府的世子纨绔子弟,胡作非为?”
“这确实是,下人们议论八卦,我也听到过几句。”
檀容说得有点客气,韩晏以前在锦都城号称只有脸跟身材最出色,性情糟透了。苏家下人们聚在一起,没少嚼舌头。
“这就对了,为了麻痹摄政王,世子爷自领受皇命后就一直树立自己吃喝玩乐,疯癫胡闹的形象,让摄政王以及其他势力以为他没任何威胁力。”
“但摄政王还是怀疑了。”
“毕竟他也不是傻子,察觉到蛛丝马迹,尤其主子爷以夜莺身份搜集情报开始,摄政王也同样刺探着这边,很警觉。”
七重停顿了下,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皇上明确说过,主子爷奉旨造反,清君侧后就是下任帝位继承者,不得有异议。”/
檀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没想到这当中还很复杂,如此说来,实情与自己猜测。
她就是忍不住再次确认:“那小皇子呢?”
“小皇子注定这辈子远离皇位。皇上为他能健康活到大,压根没想着再立他。主子爷绝不会做杀小皇子,再登基的混账事,夫人连这点都不信吗?”
檀容急急分辨:“我就是不知道这当中的缘故,所以才会有疑惑,这也是人之常情!”
“当然,谁敢说夫人的不是?我第一个不答应!”七重停顿了下,问道:“只是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檀容将摄政王所言诉说一遍,心有余悸:“幸好我想到不能只听他一个人说的,果然是没说什么好话。”
“那夫人现在相信主子爷了吗?”
檀容垂眸凝思,没有直接回答。
七重见状就明白了,这是没有完全确信,毕竟自己是主子爷的心腹,说话一定是有偏向的。夫人应该是想更明确。
他刚想再说什么,里间有了响动,先是接连不断的喷嚏声,随后丫鬟瑞珠从厚重帘子后面探出头来,笑盈盈问:“姨娘让我问问,可以出来了吗?”
七重一愣,看看檀容,又看看瑞珠,笑道:“难不成以为我们布庄是黑店吗?自然是随时都可以进也可以出,即便不买只看也无妨。”
瑞珠连忙招呼彩霞出来,这位王府通房满脸愧疚,先是赔了不是:“里面灰尘有点呛,实在有些不舒服,抱歉啊檀姐姐,下次我一定憋久点。”
檀容被她说愣了:“你啥意思啊?”
“哎呀,檀姐姐,我懂我懂,都是我的错。”彩霞说着凑到檀容跟前,附耳低语:“这种事其实不稀奇,不少世家里都免不了……在别人身上叫越界,姐姐身上这是真爱不悔。”
“不是,我觉得你是不是哪有误会?我只是来询问之前表小姐订的衣裳进展。”
“对,就是这么回事,檀姐姐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
彩霞说着抬手一捏自己的嘴唇,表示锁死不会泄露任何不该说的。
檀容觉得不太对,但眼下又不方便多说,七重见状装模作业地将衣服进展报备,承诺再有几日便可以完工。
交代完毕之后,彩霞以自己只是个通房,不该太高调为由,只买了块素色纱巾。
该问的都已经问完,该交代的也交代清楚,檀容等人告辞,上车离去。
彩霞心满意足,在马车上问瑞珠:“怎么样?我表现得还可以吧?”
“奴婢觉得姨娘还是有点不自然,显得夸张。”瑞珠认真点评。
彩霞点头称是:“对对,我得多练练,保证以后不用檀管事说,我就演得出神入化,成最佳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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