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容此话一出,韩晏顿时背脊一紧,呼吸都差点停滞,还好面上的神情不曾出错,茫然而疑惑:“檀妹妹什么意思?”
“你说呢?”
“檀妹妹你是喜欢这字吗?送你了。”韩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新写的墨字递上。
檀容接过来放到旁边,忽然上前一把抱住他,这实在过于突然,韩晏根本没反应过来,况且他对檀容又不设防。
紧紧抱了片刻,檀容松了手,笑着解释:“没事,就是突然想感受下怀抱是何种温暖。”/
她没说出心里话,抱过去的目的是判断这怀抱是否似曾相识,手感是否熟悉,与某位含笑九泉的故人是不是一样。
结果搂抱之后的感觉不同,香姐姐更苗条一些,这绝对错不了,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檀容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也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失落,可能盼望着梦境成真,本身就是幼稚至极。
韩晏悄悄松了口气,他伤病一场,虽然恢复过来但毕竟劳神耗力,确实比之前还要瘦。这也是为何他能扮女装,除了身高无法掩饰外,形态倒是修长苗条的。
放心之余,他又深感内疚,察觉到檀容的心绪变化,一瞬间有说破的冲动,但他还是打住话头。
檀容决定进宫,小霜就会留下来,那他必须保证小霜的安全。
只有这样,檀容才会真的放心安全,不会去做任何冒险之事。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的。”韩晏承诺,他不会让檀容有任何后顾之忧。“但你要答应我,凡事一定小心。”
檀容此时也从复杂暗郁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笑着点头:“好,我不会自己上赶着送死的,只要能好好活着绝对不会胡来。”
这事就此定了下来,檀容以需要打点些随身物品为由,出府与七重取得联系。
在交代清楚自己行动后,檀容轻叹:“我抱了抱香影。”
七重强忍着没暴露情绪,只平淡地回应:“怎么了?”
“跟韩晏的怀抱手感不一样。”
“咳,这是自然,毕竟人不一样嘛。”七重含含糊糊说着,生怕在夫人面前说多错多。
“之间有种种巧合,很多都是世子会的,香影实在太熟稔。而她本来就长得像……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啊,这这……”七重一时语塞。
檀容这时候叹口气:“不过抱过之后,我就彻底放下这念头。”
七重原本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若是夫人猜出来,他就干脆承认。结果檀容说放弃念头,顿时心里一亮。
檀容望着虚空,神色怅然若失:“韩晏的拥抱我忘不了的,这不一样,不一样的……”
七重松了口气,看来暂时是藏住了,至少目前没问题,但爷已经被怀疑,揭穿也是迟早的事。
幸好爷伤病一场,身上的消耗还没补回来,所以显得比以前更瘦削。让夫人误判的这点短时间内应该改变不了。
七重忽然想到新说辞:“香影是世子爷的替身,所以有些像很正常啊。”
“替身?”
“没错,确切地说是夜莺的替身,为了以防万一,他们都学过世子爷的字迹,一些爱好,所以所做作为就会透着点熟悉感。”
“可为何要香影一个女的,去给夜莺当替身?”檀容表示不能理解。
“您想啊,夜莺必须到处寻找线索情报吧,可某些环境他出入不太方便,比如说女子闺房……这时候就需要替身上场,代替夜莺去搜集。”
听到七重这么一说,檀容细细一想,也有道理。于是将这问题暂时抛在脑后。
这不是今天的重点,她转而说起进宫之事:“摄政王说我不用担心怎么进去,他会处理这一切。看来我只用担心如何离开。”
“你放心,只要任务结束,我七重在这立誓,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护夫人平安归来。”
看着七重一脸严肃,檀容反倒宽慰起他来:“事情还不到那一步,放心,我会非常小心的,但不管多难,这事我都要去做。”
七重知道已经无法劝阻,只好放手一搏。
一切都交代妥当后,檀容回了摄政王府。
第二天,宫中派来一行人,有宣旨的首领太监,有紧紧跟随的护卫,其余仆从抬着顶小轿子,浩浩荡荡到达到正门口。
不仅檀容,就连韩熠晨都到跟前听旨,只不过对摄政王来说,这就是个过场。
皇帝的旨意是他起草的,内容清晰简单,就是请府上管事檀容进宫照顾皇帝起居,从即日起,不得有误。
这原本是檀容上前接旨,结果韩熠晨一把接过来,不甚在意地丢给旁边奴仆。首领太监也只能笑笑,忍气吞声。
檀容回住处收拾物品,她以极快的速度将东西收好。基本没有耽误,收拾得干干净净,无意中她看到匣子里的机关球。
她回想起来韩晏说过,它的做工与风格很像宫廷风格,说不定宫里有人认识它!
这么一想,檀容将机关球放进行囊中,一并带到宫中。
宫闱巨大而威严,肃穆的红墙黑瓦,一重重富丽堂皇的建筑与门廊耸立眼前。这跟王府完全不同,不愧是宫廷。
檀容来不及休息,直接被带到皇帝跟前。
当看到半卧在床的当今皇上,檀容本想跪地行礼,专门的礼仪她没学过,不过跪地磕头想必不会有错。
结果她这头还没低下,皇帝就已经吩咐左右扶檀容起来。
“不必这么在意虚礼,朕是一只脚跨在鬼门关上的,随意些就好。”皇帝边咳嗽边说:“况且你也是朕恩人,必然厚待。”
“皇上您真不必考虑这么多,好好休养,我会尽全力履行自己的职责所在。”
檀容说着起身上前,一点也不耽搁时间,这就把脉查看情况。
一番检查下来,皇帝的身体状况,她大致有了了解。以她目前的水平来说,治愈是完全做不到,这幅身躯已经濒临油尽灯枯的状态,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吊着性命。
皇帝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所以没有任何期待,也就没有任何失落遗憾。
“朕明白自己,你不必勉强,能撑到时候算什么时候。”
“多谢陛下体谅,奴婢会努力的。”
皇帝闻言略有些不满:“在朕面前不必用奴婢二字,你是朕恩人,朕感激还来不及。”
檀容只得赶忙谢恩。
之后交流了几句病情之后,檀容就先告退了。
皇帝或许是见到恩人之故,精神比之前略好,能撑着喝半碗莲子燕窝养心汤。他对这些养身体的汤水已经彻底腻烦,挥挥手让端下去。
等到近身服侍的宫女退下,皇帝问身旁的首领太监:“你有没有觉得檀容像什么人?”
“这,老奴倒是没看出来,这当中是有什么问题?”
“朕也不清楚,其实之前那次我就觉得她恍惚间像谁,但又说不好具体感受。名字就在嘴边打转。”
皇帝皱起眉头,思绪百转。
首领太监见状,赶忙劝慰:“皇上您就别为了这点小事耗费精力了,以后常常把人召过来,多看看没准就想起来了。”
皇帝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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