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司分管着不同职务,当中的司药就是根据御医留下的记录与方子,然后按照说明直接去药房准备好,送到主子跟前。
妃嫔众多,免不了头疼脑热,次次都请御医实在麻烦,又容易耽搁。这时候往往都是司药忙前忙后。
檀容查出纯妃的记录后,依照之前疹风发作时留下的方子,前去药房。这本应交给其他人来办,但她初来乍到,有心想多了解下宫中情况。
趁这机会可以四处走动,虽说皇上承诺她无需按照规矩办事,但人还是自觉些的好。况且当司正确实不容易,手头上的事桩桩件件都要安排妥当。
尚食司的宫女见檀容亲自送药过去,有人挠头不知所错,也有人暗中笑话,这纯妃并不特别受宠,竟然还巴巴亲自过去,真是拍马屁都摸不着门。
檀容对这些闲言碎语一概不理,为此动气委屈完全不值得。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又该如何行动。
赶到纯妃住的青禾苑后,檀容将汤药与膏贴交给宫女,她原本想进去看诊,就算原有顽疾发作,每次的程度也会不一样。
然而纯妃压根看不上尚食司的女官,遣人打发她们快走。
既然如此,檀容也不想多管闲事,转身准备离开,眸光一瞥看到清和园的宫女有些不对劲,露出的脖颈跟手背隐隐发红。
她不由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
那小宫女不知何事,稍稍上前两步,行礼道:“司正是有什么事?”
“你这脖子跟手怎么发红?让我看看。”
“不知为何有些发痒,可能是天冷冻了。”小宫女不甚在意。/apk/
檀容示意她过来,抓过她的手,仔细一看,手背上确实一片红,隐隐有针尖发小的斑点,零零散散。
檀容心一沉,再看小宫女脖颈处同样如此,她赶忙招呼清和苑其他人过来,挨个检查,又有四五个同样症状。
有人不耐烦,抗议道:“我们还有好多活没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们这不是天冷冻的,是斑疫症!”檀容神色严肃,心中已有决断。
她也不顾这些宫女太监闹意见,赶忙进到正房内,冲到隔绝内室的帐帘外呼喊:“纯妃娘娘,请您让奴婢进去看诊,您可能不是疹风发作!”
里面正卧床休息的纯妃被吓一跳,顿时怒目斥责:“哪来的野丫头,一点不懂规矩!给我拖出去掌嘴!”
旁边伺候的大宫女赶忙附耳劝道:“娘娘,这是司食局的檀容,听说是皇上特别招进来的,恐怕来头不小,千万别冲动啊。”
纯妃一听,皇上特意安排,那要么跟皇亲国戚有关系,要么就是皇上钟意的女子,寻了理由进宫。
这两种都不宜太得罪,纯妃立即缓和了态度:“行了,你进来吧。”
檀容撩帘进入内室,抬眼一看,床榻上的纯妃面色无华,手上颈部也红彤彤的,斑点更多更密集,只因面积小看起来像疹子。/
她匆匆行礼,急着说明来意:“纯妃娘娘,您这不是疹风。”
“那是什么?”
“请娘娘允许奴婢搭脉看诊。”
纯妃诧异又好奇,点头应允。檀容上前一摸脉,眉头逐渐紧皱,又细观纯妃面色,再次确认。
就是斑疫症。
她将实情说出,请纯妃立即下令不许清河苑宫女太监在外走动,以免扩散病情。
斑疫症会传染,幸运的是它传递速度缓慢,糟糕的是一旦染上,若是分辨错误,用错了药耽误了时间,很可能会留下终生疤痕。
原本纯妃根本没把檀容话放心上,一小小女官能有多大本事?可听到说若是耽误时间,很可能留疤,还长久难以祛除。
她一下就上了心,对于后宫女人来说,容貌就是利器,可不能有半点损坏。
“快,请御医来!”
纯妃招呼人去找大夫,对檀容她还是有些偏见与顾虑。
檀容倒也不介意,得到允许后赶紧出正屋,招呼所有宫女太监聚集,相互间仔细检查是否还有红斑。
她指挥没事的人烧热水,煮花椒跟艾草,然后四处泼洒,所有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
做完这些,她再次进到正屋内室,取出随身携带的香丸,递给纯妃的大宫女:“这有驱邪气助心的功效,可放入香炉,能抑制病气弥漫。”
纯妃狐疑:“你怎么会有这东西?还能一眼看出这是斑疫症?”
檀容想了想,如实回答:“我娘,还是我师父教过我。”
虽然她没有正式拜沈清墨为师,但在她心里,教导她这么久医术就跟师父一样。
纯妃久经宫廷斗争,难以相信,只是命大宫女先将香丸收起来。并且不准檀容离开清和苑。
名义上说是御医还没过来,需要檀容看顾底下那些人,实际上怕她图谋不轨,趁机跑了。
檀容看出来纯妃的心思,也没戳破,应声下去盯着那些宫女太监将里里外外洒水。
花椒与艾叶水有消毒,祛除病气的效果,至于其他的措施,之后再安排也不晚。
御医匆忙赶来,一进院就闻到花椒与艾叶的味道,不由轻呼一声,但他什么都没说,径直进正房为纯妃看诊。
隔着帐帘跟手帕,御医号完脉,又仔细查看纯妃手背上的情况,斩钉截铁道:“这是斑疫症,还好及时,娘娘放心。”
纯妃惊呼不已:“真的是啊?”
“千真万错,微臣可不敢诓骗娘娘。”御医停顿了下,提出疑问:“方才微臣进来时,看到院内在泼洒花椒与艾叶水消毒,这可是娘娘的意思?”
“不,是尚食司的女官,也是她先察觉这不是疹风的。”纯妃说完想起什么,示意大宫女将收起的香丸拿给御医看。
在仔细闻了闻后,御医笃定:“这香丸有益于娘娘,能祛除病气滋生,可以放入香炉里。”
得到御医的保证,纯妃放下心来,立即叫人传檀容进来。
“没想到你挺有本事,这些就赏你吧!”
大宫女伴随着纯妃的话语走过来,手中端着一碟子珍珠,各个饱满圆润。
檀容谢恩,但婉拒了赏赐:“奴婢既然见到总不能装不知道,这害人之事不能做,赏赐就不必了,多谢娘娘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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