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和邬生,在邬琪华走后第二年开始,慢慢的找时间出去玩。
环游世界不大可能,苏梨也走过太多地方了,国外更不少,邬生身份特殊,不能频繁出国,两人就在国内游玩。
如此一来,两人的精神倒是慢慢好了起来。
可是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那些白发,却没能黑回来。
邬子还和纪墨结婚,等第三年生下了孩子,让两个人心情又好了很多,精神也好了不少。
然后...就彻底的半退休了,真正踏上了旅游的路程。
之后几年,邬生和苏梨相伴着,偶尔小陌陪,偶尔咚咚或者邬子还陪着,或者带着孙子孙女,一直到处走。
一直走,一边回忆往事,苏梨在过程中,根据所看到的,相继出了两本书。
有途中所看到的,还有一些一家人的往事,她和邬生的那些故事,养咚咚他们的一些趣事。
明明是平平淡淡的文字,却让无数人舍不得放下,多少人看了都觉得烦躁的心安定了下来。
本来苏梨写,只是有感而发写而已,是纪墨看了之后觉得好,觉得可以出版,经过苏梨的同意,整理后联系了出版社出版的。
结果却卖得大火。
苏梨就这样,老了老了,还过了一把当作家的瘾。
两本书,在出版不景气的情况下,却卖得火热,也是出乎预料的。
而且无数人却还在喊着让苏梨出第三本。
不过苏梨没等到写完第三本,就结束了旅途。
邬生陪着她走到七十五岁,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就回了帝都。
公事基本放下了,回到帝都后苏梨和邬生就真正开始了养老的休闲的含饴弄孙的日子。
每天散散步聊聊天做点有趣的事,然后做做公益。
就这样不紧不慢过了十年。
这十年间,苏梨头发渐渐花白,过了七十后,身体也每况愈下。
而邬生更不用说,邬生的身体状况其实比苏梨还不好,要不是医生调养着早就不行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诸多痛苦。
换成一般人,那样的痛苦之下,是万万撑不下去的
可是邬生还是撑下来了。
一年又一年撑过了。
一直撑到了八十五岁。
而这一年,苏梨七十五。
家里这两个老人,自己也渐渐变老的小陌,极为不放心,越发成熟的咚咚和邬子也同样如此。
本来不管是他们还是苏梨,都觉得邬生会走在前面。
毕竟他那么痛苦,而且年纪也比苏梨大。
没想到的是苏梨先走了。
苏梨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已经停止写作的她,在死前一个月忽然又提起了笔,带着老花眼镜,用笔一笔一划记录了很多。
就这样写了一个月,写完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一天,她兴致特别好,甚至不顾邬生的反对,兴致勃勃的弄了一桌子菜,让小陌他们都回来。
全部都回来。
人回来了,团聚了。
苏梨挨个仔细看,等吃完晚饭了精神头才下来。
邬生陪着她去休息。
深秋的落叶,一片接着一片,在夜空中,苏梨和邬生躺在摇椅上,看着天上的轮月闲聊。
“老头子,咱们也算白头偕老吗?”
“咱们这样都不算,什么才算?我头发都白完了,就你的还黑着几根。”
“你手疼得厉害吗?我看你昨晚一直没睡着。”苏梨头挨着邬生的肩膀。
“谁说我没睡着,我只是老醒来而已。”邬生反驳,让苏梨靠上来
“睡着了就好...时间过得真快呀...”苏梨说着就笑了起来,她抬头看看邬生,抬手摸了一下邬生的脸。
“当年遇到你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你都变成老头子了。”
那一年,家里两头疯跑的牛,引出了个邬生,还被牛撅得晕了过去。
邬生听到苏梨说的也笑了起来,“你还不是变成了老婆子,那时候你可真勇敢,直接上来就亲。”
“都跟你说了那不是亲,那是人工呼吸...”
“我不管,我就说是亲。”
“是,是,是亲,我这不是负责到底了吗?我那时候从没想过我会和你这样过一生...”
邬生反驳,“我想到了,你见面就亲我,当然得负责。”
他呼出一口气,“当年你可伤了我很多呢,老婆子,你都不知道我信心满满去找你表白时,正好遇到小陌喊你妈妈,而老唐还在你旁边,我那时候心真的是碎了...”
苏梨听了忍不住吃吃笑,“你的心怎么那么容易碎?”
“这不是后来又粘起来了吗?”
苏梨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当年邬生去学校接她时,自行车上的小木板。
“老头子,你去给我找找小木板,我要看看小木板。”
邬生任劳任怨,去找了小木板出来。
苏梨心满意足摸了摸看,“当年,你还真的挺浪漫的...”
“我现在也浪漫。”邬生不服气起身,“走,我现在就再带你去骑车。”
苏梨哼了一声,“你敢骑,我也不敢坐。”
她拉着邬生坐下,“你得服老...”
邬生躺在摇椅上,又让苏梨靠着他肩头,“我可不老!”
“几个孩子如今挺让人放心的,孙子孙女也挺好的...等以后老了也有个依靠...你说妈妈是不是也想我们?”
邬生揽着苏梨的手慢慢收紧,“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就是...就是想说。”苏梨抬头看向邬生,“老头子...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邬生僵硬着脸,听着屋里的热闹反驳,“不要胡说。”
“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一生,有你相伴,我真的觉得很幸福,下辈子,下辈子你记得要再来找我...”
她和邬生白头偕老的约定,做到了呢。
可她觉得不够,觉得不知足,她还想要一生,想要再来一世。
邬生看着苏梨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好。”
“等下辈子,我还要你用自行车来接我,挂着小木板...”苏梨笑得心满意足,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期,邬生在操场旁边的等着她。
他穿着干爽的白衬衫,懒洋洋骑在单车上支着腿,看着苏梨似笑非笑,那样的肆意。
自行车后挂着个小木牌,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又大又粗的字:“乖乖跟上。”
苏梨微笑上前,这一跟,就是一辈子了。
苏梨嘴角带着笑,慢慢合上眼,摸着邬生脸的手,一点点落下。
邬生接住苏梨落下的手,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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