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机械轰鸣声,在耳边绕来绕去。
终于停住!
“姚小姐,可以了。”
肩头还有轻轻地拍打,萌萌慢慢睁开眼,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终于重见天日,又或者是一种重新开始。
镜中的人,慢慢印入眼中,变得清晰。
但她最先感觉到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仿佛曾经压在肩头的重量一下子减轻了。然后她看到,镜中那张陌生又熟悉的小脸,慢慢扬起了唇角。
似乎全世界都在微笑,赞叹,此时此刻。
明明还是那双眼睛,那个鼻子,那张翘起的小嘴儿,但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呢!
“噢!”
她低呼一声,周围响起了笑声和赞叹声。
她的双眼不由睁大,转头迎上陆娅楠惊艳的笑,“大嫂,这是我?”
陆娅楠好笑地打趣儿,连声赞叹,语气里都有些遗憾自己因为怀孕没法来个精彩的七十二变。
萌萌只觉得,自己一动,满头的小卷都在晃动似的。尤其是额角的那一缕小卷卷,让她仿佛真的看到了当年那位可爱的金发小天使,唇角一勾,她自己并没有那么迷人的酒窝儿,也十分的俏丽、灵动,丝毫无损于她本来的气质,依然那么漂亮可爱。
甚至,更可爱了。
这时候要是仔细注意一下,就会发现给萌萌做造型设计的发型师以及烫发师傅们都齐齐松了好大一口气,还偷偷朝他们的店长大人打了个“ok”的手式。因为就在他们接手这位小美人的设计时,上司的上司就接到了上司的大上司的直接电话指令,命令他们一定要做好这次的造型。成了就能一夜飞黄腾达,败了嘛,就只有自行想像当一辈子洗头工的命运了。
“哦,不愧是金卡顶级会员的水准啊!不错,不错,比我想的效果还要好。”萌萌恢复了正常态,忙去掏包包,要给伺弄过自己头发的人发小费了。
造型师高兴地接过两张红头钞,殷情无比更热情万丈地给萌萌搭配衣饰。
萌萌一回头时发现,这天儿都被他们做黑了。
忙叫道,“呀,大嫂,这都快六点了。天哪,怎么做头发要这么长时间啊。哦呜,你们骗人,说什么两个钟头就好。大嫂,快,咱们快走,不然你就要赶不上了厉家老宅的聚餐了。爷爷可不喜欢迟到的人了,一定会被敲筷子的。”
立即穿衣服收拾包包往外奔去,出来的时候发现原来的那片等候区里,并没有厉锦琛的身影。
萌萌怔了一下。
陆娅楠出来,一边打着电话,看她的模样,目光溜溜儿一转,继续跟丈夫厉晟言做日程汇报。
萌萌立即想到厉锦琛半途跑路,丢下了身怀六甲的大嫂,现在她就必须担负起这个重责把大嫂安全无忧地送回厉家老宅,于是掏出电话给王致诚打去,请求安排专车。
这一切做得非常顺手,显然经历近两年的磨合,她姚萌萌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土豪似的生活了。来往有车接送,进出有各种卡刷。以前还觉得不好意思,心里总膈应着不适应,现在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当然,习以为常。
她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只是,总觉得心里的某一块,变得空落落的,有些找不着边儿似的茫然。
“大嫂,不用叫大哥,我送你们回去。”突然,从旁传来一道低沉厚重的声音,带着淡淡沙哑的味道,似一杯香浓的咖啡。
一转眼,正好看到男人从一片黯淡的光阴里走出来,高大,凛然,一袭及踝的黑色毛料大衣,让他看起来过于冷峻的面容也变得温暖了几分。
她不自觉地深深一吸气,似乎就嗅到了空气里那股熟悉的味道。是不是从他那里飘出来的?从那微微张开的双臂里,那充盈着满满的男人味儿的西装领子里,雪白的衬衣里,精致袖扣紧覆的衣角里……
男人走出来时,衣袂微动,光影迷离。
那画面真像是老电影里的黑道大哥,被簇拥着走出灯光璀璨的大门。
只是她敢跟任何人打赌,没有哪个黑道大哥会有他那样的精致优雅,从容不迫。
“抱歉,刚才去了一下卫生间,让你们久等了。”
他虽说着“你们”,却只看着陆娅楠一人,接过其手中的包包,就做了个请示,走出了大厦大门。
萌萌难堪地僵在了原地,看着那大步离开的背影,突然明白了心里那处空荡荡的由来,难过地垂下了头。
本来还有好多改头换面似的兴奋,期待,都在那淡漠得一扫而过没有任何情绪反应的眼神里,消逝怠尽。
“萌萌,走了。真冷,不知道是不是又要降温了。”
陆娅楠立即挽起女孩的手臂,疾步追了上去。心里暗暗高兴,瞧瞧这两人的小模样啊,还有谁敢说他们是离婚夫妻。这分明就是一对尤有心结,还在闹别扭的小夫妻嘛!复婚神马滴,指日可待也。
上车时,陆娅楠十分机警地将萌萌推上了副驾位。借口是,方便萌萌一会儿就近下车。
萌萌实不想跟男人近距离接触,但这个借口也让她不好拒绝。
从w&l大厦到帝都大学,道路顺畅大约就半个小时多点儿。
上车后,除了萌萌和陆娅楠互玩自拍,聊得起兴儿,厉锦琛没有插半句话。只除了,陆娅楠提出的问题他会勉强回那么一两个字。
萌萌默默地想着,以往,其实两人相处模式也是这样。她叽喳个没完,他偶时回应两声儿。
然后,她又偷瞄了眼观后镜,想要寻找什么,却直到快下车时,也没有什么发现。
他果然是非常恼她,恼极了,就不理她了。要是她不主动去道歉认错各种保证什么的,他就会将这种冷爆力执行到底。
她眉头一压,不满地在心里嘀咕。
凭什么啊?!
凭什么到离婚了,她还要忍受他的冷爆力。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妹妹她不忍了。
汽车停在了曾经他经常送她上学的老位置,萌萌打开车门时,下了一只脚又缩了回来,瞪向厉锦琛。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她硬着声儿问出。
厉锦琛仿佛没听到,没有立即作答,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眉心夹了起来,面容也有些紧绷。
“厉锦琛,我不管你怎么看,反正我已经说过了,我的生活我说了话,我的头发我做主。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什么所谓的监护人。谢谢,不见!”
萌萌立即下了车,车门甩得极响,但她还没走两步,又冲着车窗里的男人吼了一句,“厉锦琛,我还要告诉你,你的吻技逊毙了,回头我一定会消毒。也许,找个男士帮忙更快。哼!”
我让你不看我!
我让你无视我!
我让你一副臭表情!
我让你连句夸赞的话都没有!
一吼完,萌萌抱着自己一天的战利品,蹭蹭蹭地跑掉了。虽然穿着高跟鞋儿实在是不怎么舒服,不过,这种一通发泄后的畅快感,还是让她觉得很解气儿。
跑到门口,她又扭头瞥了一眼,车子还在那里呢!
哈哈一笑,心想,估计那男人被她骂傻了吧!
哦呜,不会突然追上来给她来个突袭吧?
如此一想,姑娘就在灯光下的大路中间走,一路上可惹了不少赞叹的目光呢!
……
汽车里
陆娅楠憋着笑劲儿过了,故意重重地一叹,“小叔,你这又是何苦呢?!”
回应她的,只是一记重重地踩油门儿声,男人拉动排档杆的力道有些沉重。
陆娅楠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像厉锦琛这样的男人,响鼓不用重锤,点到即止。她的目光掠过了男人上车时,放在前座置物台上的一个黑色小皮盒子。
盒子很新,应该是下午她们做头发时,他才去买的。那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呢?
她实在好奇。有点儿后悔,之前应该撺掇萌萌姑娘打开来看看,也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哦!
一路无话。
下车时,厉锦琛打开后车门,扶着陆娅楠下了车,这般绅士体贴的动作,让晚了一步出来接老婆的厉晟言被涮了一个大大的卫生眼儿,有点莫名其妙。
陆娅楠攘了丈夫一把,回头看着厉锦琛正在拿那个黑皮盒子,目光闪了闪就把丈夫推开了,独自又走到厉锦琛面前。
“小叔,其实女人剪头发,并不是真的想要忘情弃爱。大多数时候,女人更希望让男人从中觉悟点儿什么。”
“觉悟什么?”厉晟言听到边角儿,立即问了出来,“老婆,你说话别说一半,自家兄弟点个明透呗!”
“去去去,你别在这儿瞎渗和。哪边儿凉快哪边待着去!”
“老婆……”
“你对我就没什么说的吗?”陆娅楠突然站在原地,一双杏眸直瞪着丈夫。
厉晟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想了想,忙双手搀扶,“老婆,快回屋吧!这外面多冷啊,又降温了。别伤着身子,里面还有咱们的小宝宝呢!来来,哥抱抱。”
可惜伸出的手,就被那小白爪子无情地拍开,太座瞬间柳眉倒竖,“你除了看到你儿子,眼里还有别的吗?”
厉晟言忙道,“有有有,当然有,诺诺诺,这么大一块儿全是孩子他妈呀!”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拿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人圈儿,代表着孩子他妈已经占满了他整个眼眶儿。
得,厉大少这一画圈儿,太座瞬间就火了。
一个飞腿踢过去,大骂,“就知道你是个大白目。除了看到我长肥了,就没发现人家今天剪了个多么漂亮的头!”接着就是一顿乱掐,厉大少这会儿完全没有军队里的黑脸团长之威名,缩着脖子学小姑娘嗷嗷直叫,各种讨饶。
“我就知道,在你眼里我已经成了这么大一坨肥肉是吧?!在你眼里,人家青春靓丽迷人可爱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了是吧?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嫁了你这么个愚木脑袋啊!”
陆娅楠夸张地大叫一声,甩开手,走人。
厉晟言一边宽慰,一边又回头朝弟弟唏嘘了一声儿,“瞧见了,当孕爸这职业可不比你掌管一家公司容易啊!小子,学着点儿!”
兄嫂笑闹打趣儿地进了屋,厉锦琛仍站在院子里。
手里轻轻抚过黑皮盒子,想到之前姑娘的一通叫嚣,本来不太好的心情似乎也有了不同的变化,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如果,他们没有闹成现在这样儿,也许,会比大哥和大嫂一样开心幸福吧!
——我的生活我说了话,我的头发我做主。
——你的吻技逊毙了,回头我一定会消毒。
他的小姑娘,已经不需要他了吗?连他刚刚庆幸找出的一个拙劣监护人理由,都被她一巴掌拍飞了。
……
话说,萌萌一回寝室,就被一群女人的尖叫给吓得差点儿跌出寝室大门儿。
“天哪,姚萌萌,你逃掉一天一百块的雅思一对一课程,就是为了去烫这么个波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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