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敲打着地面,也敲打着正严阵以待的聚宝山卫。
“是瓦剌人!”
朱瞻基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的敌人,说道:“是瓦剌人的精锐!”
方醒沉声道:“铁弹打一轮!”
申耀秒懂方醒的意思,装弹,分批点火。
“轰轰轰!”
铁弹出膛,立即在前方的敌军中打出了三道血胡同。
脱欢眼睁睁的看着一发铁弹从前面打穿,一路上全是红白之物,然后直飞过来,他身前的一名侍卫的脑袋瞬间就消失了。
脱欢没来得及低头,就被红白之物溅了一头一脸,幸运的是他不在铁弹的轨迹上。
“啊……”
脱欢麻木的抹去脸上的杂物,不用回头,他知道身后有人倒霉了。
“霰弹!”
前方的申耀得意洋洋的吆喝着,身后的火枪兵们严阵以待。
“点火!”
“轰轰轰!”
刚重新结成密集阵型的骑兵再次遭受打击,本以为距离拉近了能减少伤亡,可霰弹的威力却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呈扇面喷射出去的霰弹横扫脱欢的麾下,那惨状看的左右在虎视眈眈的敌军不禁傻眼。
“这谁能敌?谁能敌?”
阿鲁台在后方看不到具体情况,可从脱欢部突然降低速度就知道,他们遇上硬茬子了。
不过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局面——明军和脱欢相互消耗,然后他就可从中渔利。
可紧接着的炮声让他的打算落空。
三门火炮依次点火,瞬间死亡降临。
前方倒下了大堆的人马尸骸,可精锐就是精锐,那些瓦剌人居然死战不退,拿出弓箭,在射程外徒劳的想恐吓自己的对手。
“齐射!”
距离已经拉近到火枪的射程之内,林群安一声大喝,密集的枪声就成了主旋律。
“嘭嘭嘭嘭!”
这个枪声让脱欢想起了跟随父亲抵抗大明北征的老兵的讲述。
——那个聚宝山卫的火铳打的密不透风,只要他们不出错,除非咱们能用人命不断的去填,否则一点希望都没有,一点希望都没有啊!
他甚至能回想起那个老兵的表情——恐惧!
“嘭嘭嘭嘭!”
密集的枪声让脱欢为之变色,他喊道:“退回来!退回来!”
什么狗屁的一炷香,阿鲁台,老子宁可和你拼了,也不愿意死在明人的手中!
号角长鸣,正在冲阵的瓦剌骑兵瞬间就从左右绕了过去,途中还挨了一次排枪,但终于从两翼绕回了后面。
孙越唏嘘道:“果然是名不虚传!阿鲁台可还有胆再来吗?”
阿鲁台没胆,在看到面色铁青的脱欢带人冲回来时,他明智的道:“能回来就好,今日你部可以歇息了。”
如果他按照先前的规矩惩罚脱欢,保证那些部族都会反戈一击。
势力太多也是一个麻烦,你得要先照顾人心。
脱欢点点头,回头看着自己的精锐,不用数,他摇摇头,带着人马往后面撤。
“太师,少说去了五百人!”
阿鲁台点点头,然后说道:“明军锐气仍在,我们当避其锋芒,传本太师的令,散开,让他们出去。”
“太师英明!明人有句话,叫做困兽犹斗,若是他们憋在大营中,肯定会和咱们拼命。要是在野外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阿鲁台既然不消耗别人的力量,那就是好老大,顿时马屁纷纷而来。
既然敌人不出头,方醒马上令民夫出去把敌军的尸骸扔到边上,随即车阵加速,浩浩荡荡的横穿整个大营。
一路上左右都是敌人在盯着,车阵里的民夫们紧张的不行,而聚宝山卫的将士们却是很轻松。
李嘉面色苍白,紧跟着方三行动。
走到大营的后部时,左边突然冲出来一队骑兵,那速度疯狂的让人眼皮直跳。
为首的大汉的眼中几乎是在喷火,大抵是有亲人死在了聚宝山卫突击的路上。
火枪轻松的举起,随着命令击发。
“嘭嘭嘭嘭!”
李嘉看到为首的大汉肩部中弹,胯下的战马猛地往下栽倒,他整个人就朝着车阵这边飞过来。
不会吧……
马速过快,惯性的作用让大汉的冲势很猛。
李嘉当然知道惯性,可在他的瞳孔中不断放大的身影,居然就是冲着这边来的。
“闪开!”
方三一脚踢开李嘉,手中的阔剑一挥,正准备扑击李嘉的大汉右臂被整个劈断下来,随即落在车阵之中。
方三一脚踩在大汉的背上,不满的道:“战阵之上不能发呆,否则你迟早会死于自己的愚蠢!”
说着方三一剑插进大汉的胸膛,还搅动了一下。
“我亲眼看到有人心口被插了一刀,可还能杀人!所以战阵之上最忌讳的就是粗心大意!”
李嘉呆呆的看着方三把阔剑收起来,突然说道:“三哥,你人真好。”
方三愕然,然后期期艾艾的道:“没,没啥,你,你好好的就……就成。”
刚才的杀神转眼变成了憨厚的农夫,这个变化让李嘉有些恍惚。
我是书院的学生,家境还行,山长是兴和伯,皇储经常出入书院,可以说是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可……可我为何想从军呢?
带着这个问题,李嘉被席卷着匆匆而去。
阿鲁台想放火了,可他用口水湿润了一下手指头,伸出去试试,结果让人沮丧。
“风向不对,也不算大,只能给明军送行。”
边上有人说道:“太师,既然无用那便算了吧,好歹咱们的帐篷都在里面。”
冲出大营,林群安咬牙切齿的建议道:“殿下,要不咱们点一把火吧。”
朱瞻基摇摇头,回身看了追出来的敌人一眼,说道:“若是火势太大,把敌军的帐篷和辎重都烧掉,那……不符合我们的目的。”
方醒说道:“我们要把阿鲁台牢牢的吸引在兴和堡周围,所以一切的手段都是朝着这个目标而来。”
林群安说道:“是,下官懂了。”
你把阿鲁台的帐篷和辎重全烧光了,他多半会拼命。而在这茫茫的草原之上,五万拼命的骑兵,怎么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伯爷!敌军衔尾追击,左右两翼也压上来了!”
方醒回身,踩着马镫,直立着身体,用望远镜看了看,然后说道:“无需管他们,进入火炮的射程先不点火,且再近些。”
这是在挖坑,若是敌军误判了火炮的射程而集团冲锋,那就酸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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