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越的语气不大对头,那个亦力把里将领觉得有些不妙,因为歪思的指令是强硬,但却不能激怒明军。
他在犹豫着是否缓和一下气氛,孙越却点点头,然后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投靠了哈烈人,那不必多说,本官这就走,希望下次咱们能在沙场上交手,一论雌雄!”
策马回身,孙越喊道:“咱们回去!”
看着明军迅速离去,而且速度不慢,那将领有些慌了,想追上去,却不甘心,就喊道:“哎!可以给你们些粮草!”
可明军却头也不回的继续奔驰,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敌军偷袭,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我犯错了?”
这将领面色惨白的左右看看自己的手下,可却无人给他回应。
……
“大人,咱们为何不打一下?”
“咱们是在他们的疆土上,打了理亏。”
孙越何尝不想打,可他却得从大局考虑,要是亦力把里因为他的原因而投入了哈烈人的怀抱,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大人,可那些人看着就是色厉内荏,咱们威胁一下他们应该会怕的吧。”
孙越笑了笑,说道:“伯爷的本意是要咱们在这边寻索、扫荡一下,看看有没有哈烈人。不过亦力把里既然放走了哈烈人,那必然是想左右逢源。不强硬些,只会被他们轻视,进而被敌视。”
而歪思并没有什么敌视,在得知了消息之后,他把手中能摔的东西都摔了,本想当场让人把那个惹祸的家伙给砍了,可有人劝他还是留着。
“大汗,若是明人问罪,咱们也好有个盾牌啊!”
替罪羊由来已久,以一人为代价获取更大的好处,谁不愿意干?
于是那人就暂时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大汗,那些瓦剌人怎么办?”
有人忧心忡忡的说道:“那个魔神睚眦必报可不是说着玩的,最新的消息,他是为了一个女人才铸了两个京观,而脱欢的脑袋就在京观的最顶端啊……”
歪思抑郁了,不过他却不敢表现出软弱,就冷笑道:“派人带着礼物去兴和堡……”
等人走后,歪思讥诮道:“亏了这些人的那么多小心思,可本汗早已有了底气!”
……
方醒没多久就接到了孙越派来报信的快马信使。
“歪思果然是动了歪心思。”
方醒终于等到了木匠打造出一张躺椅,他此刻就躺在椅子中,对面坐着林群安和陈德,边上是王贺,还有张羽。
陈德起身拱手道:“伯爷,此事还得要北平那边做主,下官以为当上一份奏章。”
方醒摇摇头:“不,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呃!
这位果然是心大啊!
这是什么年月?
永乐年间啊大哥!
皇帝可是崖岸高峻,触怒了他,什么将在外都是笑话。
方醒坐直了身体,拍着扶手说道:“那歪思这是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很好!我知道他是想骑墙观望,不过却偏向了哈烈人。可大明尊严不可辱,叫沈阳来。”
王贺的目光闪烁,干咳道:“兴和伯,要不也把杨竹叫来?”
方醒偏向于锦衣卫并不是好事,回去后那位孙佛表面上不说,可心里肯定会给方醒记上一笔。
林群安也劝道:“伯爷,此事简单,就是去交涉一下罢了,若是东厂的敢去,那也无妨。”
方醒笑了笑,眉间却冷冽:“我与沈阳有旧,这不是什么忌讳的话题。沈阳当年卧底锦衣卫,为铲除纪纲立下了大功,只是念及旧情被连累,这样的人,我与他有旧,也想帮他,这个心思无需隐瞒,至于东厂……”
“东厂只是陛下的家奴,本伯身为太孙殿下的师友,若是怯了,那就是太孙怯了。”
方醒的脸上不掩饰鄙夷,说道:“做事是要讲求一个平衡,可却莫要违背了本心,不然就是伪君子。伪君子,本伯是万万不愿做的,那么就做真小人!”
没过多久,沈阳来了。
一进来,沈阳就觉得气氛不是那么好。
行礼之后,方醒说道:“你对北边比我们都熟悉,敢不敢去一趟亦力把里?”
沈阳沉声道:“伯爷,下官连哈烈都呆了许久,亦力把里那些人不过和瓦剌鞑靼差不多,下官必不负伯爷的嘱托。”
方醒满意的道:“歪思对大明有了别的心思,放走了逃亡入境的瓦剌人,拦住了孙越,很强硬,而我需要你向他们展示强硬,大明的强硬。让歪思看看大明的锋芒,可能办到?”
众人这才想到,作为方醒的使者去亦力把里,还得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于是各种眼神就在沈阳的身上聚焦,他却从容不迫的道:“伯爷知道下官的秉性,自从出了北平城的那一刻起,下官的命就不值钱了,所以……伯爷请放心,就算是肝脑涂地,下官也不会丢了大明的脸面和尊严!”
方醒点点头,说道:“你去,直接质问瓦剌人何在,其余的你可随意处置,目的就一个,要让歪思感觉到大明的愤怒,若是处置不好,下一次亦力把里就将成为大明的烤肉!”
沈阳拱手应了,方醒说道:“你带几人去即可,路上遇到孙越后,让他调配一个百户所的骑兵跟着你一起去。”
等沈阳走后,方醒笑道:“杨竹也不是不行,可他却少了沈阳的果决。毕竟是去示威的,当年在朝鲜时,本伯派去的那人当场斩杀了朝鲜王的侍卫,后来朝鲜王威仪扫地,这便是煌煌大明的威风!”
……
沈阳回去就点了几个手下,然后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随后就拿了干粮,领取马匹,准备上路。
“沈大人!”
沈阳刚提着大包袱准备出去,门外却来了杨竹。
“杨大人,沈某马上就要去亦力把里,这次倒是抢了先,得罪了。”
沈阳早已不再是那个阳光少年,他非常清楚方醒单独把自己叫去背后的含义,所以就把此事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杨竹手中也有一个包袱,他走过来说道:“你别说了,此事危机重重,而且你又是戴罪之身,咱们平时看不惯是有的,可那只是阵营使然。今日你去,我服气!”
沈阳看着他,良久点头道:“好,沈某虽然也看不惯你们东厂,可你杨竹今日却让我佩服。”
杨竹把包袱递过来,说道:“里面的都是东厂的一些小东西,关键时刻倒是能起到些作用。”
沈阳接过,拱手道:“多谢杨大人,沈某这就去了。”
杨竹点头,说道:“杨某祝沈大人平安归来。”
沈阳上马,说道:“多谢。”
马蹄声踏踏,杨竹看着沈阳几人消失在视线中,叹息道:“都是挣命,在塞外有什么好倾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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