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
“在金牛座和双子座中间。”
图南目不转睛地找了很久,脖子都有点酸,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看到了。
“我看到了,它们在闪烁,很亮。”
“听说每一个被思念的人,都会升入天空,成为一颗星星。”
“是吗?”
“确凿无疑。”
舍甫琴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也有在思念的人吗?”
“我的妈妈,今天是她的7周年。”
“让我猜猜。”
亿万星河,如果靠猜,这辈子都找不到,图南指了指西北角,她知道男孩能看到自己。
“在那里,四颗连成线的地方,像是一根烟。”
舍甫琴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为什么是一根烟?”
“她喜欢抽烟,只是不在我面前抽,不过我每次都能发现,就像小时候她每次想要把我丢掉,我总是能提前发觉,这好像是我的一种本能。”
女孩好像在笑,舍甫琴科却觉得她的笑容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叫他的心里也有点沉甸甸的。
“我想她有苦衷。”
“大人的苦衷总是有很多。”
“说说你的心事吧。”
图南躺下,枕着光滑的手臂,夜空将她整个包围。
“有一段时间,我为自己的坏脾气感到惭愧,因为我发现骄傲给我带来的只有悔恨和痛苦。”
“所以后来你变了一副模样,只是为了减轻内心的痛苦。”
“或许吧。”
说完这句话,图南沉默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一个陌生男孩面前,这样吐露衷肠。
女孩没有再说话,舍甫琴科很显然知道自己并不擅长安慰人,他懊恼地用T恤把脑袋罩住。
过了一会儿,又把它拿下来,重新看向旁边那个只有一石之隔的女孩。
“对不起,无意冒犯,我只是,想和你多说会儿话。”
被一个男孩用这样黏糊糊的语气说着直白的话,图南突然觉得脸颊有点热,她用着不怎么地道的俄语,磕磕绊绊地转移话题:
“你的猫还在吗?它有名字吗?”
舍甫琴科笑了,笑起来就像一个摇头晃脑的夜莺,怀揣着男孩隐秘的心思,他说:“котёнок。”
夜晚的基辅有点冷,图南却觉得男孩的冷笑话更胜一筹,这是在称呼正经的猫吗?
“小猫咪?多么…甜蜜的称呼,我以前有一只小猪,我叫它佩奇。”
“现在呢?”
“它去找乔治去了。”
舍甫琴科适时的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乔治是谁,他去哪了?”
图南有点悲伤,又有点想笑,因为她发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人知道乔治去哪里了。
……
月光如水,灌木丛中,蟋蟀虫鸣。
图南将一旁的鞋子拿过来,她说:“很高兴和你聊天,不露面先生。”
舍甫琴科屈起一条腿坐在礁石上,心中有些不舍,但碍于东欧男人倔强的面子,他没有出口挽留,捡起一块石片,将它远远地掷入湖中。
“你高兴就好。”
小小的石片在湖面上三级跳,咕噜咕噜地沉下去。
图南把鞋带系上,随口问道:“难道你不高兴吗?”
舍甫琴科:……
“我想我们高兴的不是同一件事,我能有幸加一个联系方式吗?”
从聊天中,舍甫琴科发现了女孩俄语中的意大利口音。
他猜,或许她是一个留学生,交换生,或者是旅游的人,总之,他不想留下遗憾。
“好——先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图南拿起铃声大作的手机,导师打来电话,有一些文件资料需要交给他。
舍甫琴科心中突然涌出不好的预感,果然,女孩在挂断电话后,就匆匆忙忙地跑了,连句道别的话都忘了说。
“喂,等等,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舍甫琴科急忙跳下礁石,女孩的身影已经像是森林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地消失在了灌木丛小路的深处。
……
朦胧的吊灯,流苏微颤,舍甫琴科定定地看着,身着红裙的女孩如玫瑰旋转在舞池中央,他仰头喝下杯中烈酒。
拍杂志,酒吧,他向她举杯,来庆贺多年后的重逢。
看到女孩喝下第一杯酒的生涩姿态,他就知道她不擅长喝酒。
国际象棋,MSN,步步为营的试探。
舍甫琴科俯身依杆,女孩恰好此时推门而入。
瞄准,砰的一声,击球入网。
他在心里说,抓住你了,我的小猫咪。
流着泪的小猫咪,没有留下姓名就走了,多年以后他在米兰又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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