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不是东西(1 / 1)

提到许夫人,赵昺对其丈夫了解的却是更多一些,其出自名门是福建泉州府南门外晋邑十都东石乡,其先祖是唐德宗年间进士,仕官兵部尚书郎许稷的裔孙许毅然之侄。自许稷以下,入宋后历代先祖和叔伯,直至许汉青这一代,有十科十中进士。许汉青与其许姓族人在故乡许宅巷兴建府第,继承祖业,经营远洋船务而成当地巨富,因财势并兼世人故被当地人称“许百万”。

不过赵昺这些都是听人说的,他与其还曾有过一面之缘。而那日正是他穿越而来的第一天,也正是泉州血夜的次日,当时景炎帝由张世杰保护,由泉州东门法石,从水路经蚶江至围头湾,自己和太后由陆路逃至下辇村。在此国势安危的紧时刻,许汉青和夫人急速率许姓族丁、义兵前来勤王保护幼主。

沿途与元军大战于苦墓埔,奋杀突围,赵昺得以脱险,也就匆匆见过一面。途经许西坑,按计划其与张世杰在塔头南岳庙会合,因形势突变,张世杰已保景炎帝至漳州水营先走南安。而此时蒲寿庚率兵进剿可慕村,许汉青当机立断派人护卫自己向西逃走,他负责殿后,组织族亲和其他义兵于可慕村与蒲寿庚决战。

双方经过激战多时,许汉青退守东石畲家寨,焚招降书。拒降斩敌使,宁死不屈,舍生取义,以身殉国难。赵昺还曾在甲子镇设祭,其**奉的就有他的灵位。在他打下泉州后曾派人寻找许氏后人,才知当时元兵实行剿乡灭族策略,叛将蒲寿庚配合元军对泉州许氏及泉南沿途的许氏族人进行大剿杀,火烧东石畲家寨,许宅巷被铲平,府第化为灰烬。许族亲杀者杀,逃者或附族亲,或逃生到山区。

“你是说许夫人便是许汉青的未亡人?”赵昺听郑虎臣举荐后,有些惊讶地问道。

“正是,但不知这些,其与我朝还深有渊源!”郑虎臣言道。

“你说说看!”赵昺更为惊异地道。

“陛下,许夫人本家姓陈,其乃是为国殉难前参知政事陈文龙之女!”郑虎臣言道。

“这……居然有如此巧事!”赵昺听了霍然站起身结结巴巴地道,这太出自己的意料了,不禁暗骂陈墩这混账小子不知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陛下事情是这样的……”郑虎臣见陛下如此表情,急忙解说道。

原来许夫人姓陈名淑桢,福建莆田人、闽广招抚使、参知政事陈文龙之女,因嫁给许汉青为妻,故俗称“许夫人”。景定年间因家故,奉翁姑命,举家徙清源军仁和里鳌头境许宅巷,职司漕运,泛舟举帆。不过几年令夫许汉青家资百万,帆樯林立于龙江澳,放舶诸蕃,射利颇多。

临安失守后,元兵直驱南下,许汉青夫妇散尽万贯家财,招募许姓族丁,组织义军,加紧操练,准备抗元。张世杰、陆秀夫拥宋帝南逃,许汉青驾舶勤王为宋捐躯。稍后兴化军因腹背受敌,守将亦其父陈文龙也被俘,拒降解押,临安途中,在岳武穆庙,舍生殉国。

奔赴在闽西一带的许夫人得闻亲人先后殉难,更加激起她的抗元决心,继续在闽南招募义军,联络畲族酋长兰太后,起二十四峒畲兵会同漳浦畲族首领陈吊眼及闽北政和黄华等继续抗元。景炎二年七月,与族弟陈吊眼率畲汉义军佐张世杰部,攻打盘踞泉州之叛臣蒲寿庚。

随后元军进逼广东浅湾,张世杰为保浅湾,而撤泉州之围,义军损失惨重四散。景炎三年,许夫人收拾旧部转战于闽北建宁、政和等地,并与黄华等所率领的头陀军联合作战,屡败元军。去年,许夫人和陈吊眼率领数万畲、汉起义军攻陷漳州城,杀死招讨傅全和万户府知事阚文兴。

据称许夫人自幼着男装,平时喜击剑弄铁丸,有穿柳贯风之术,且学得少林轻功。有一次与许汉青结伴到山中打猎,偶得一雌雄双宝剑,精莹皎洁,锋利无比。据说是周时所铸,历时二千年许。许夫人秘藏之不轻意示人。每逢月明之夜,便于庭院中把玩,左右盘旋,上下飞舞。观者以豆撒之,以水撒之不能近身,功夫了得。

“听你如此一说,朕想起当日的义勇中确有擅用弹弓者,他以弓发射铁丸,中者非死即伤,却没想到那人是个女子!”赵昺回想往事,那日慌乱中看到义勇们以弓弩发射铁丸还觉的十分惊讶。

“陛下,切不可轻视那些女子,据报陈吊眼之妹陈吊花功夫也是了得,一把长刀使得出神入化,即便是几个壮汉也难以近身!”郑虎臣见小皇帝感慨,又言道。

“唉,如今乃是乱世,这女子都被逼的舞刀弄枪了!”赵昺听了叹口气苦笑道。

“陛下有所不知,这畲族人悍勇好斗,尚武成风,其中不乏好手。”郑虎臣急忙解释道,“陛下,属下听说大宁寨李夫人也是马上马下功夫了得……”

“不要胡扯,你的意思是不是朕若是功夫练的不好,来日会挨揍啊!”赵昺忽然怒道。

“哦,呵呵,陛下勿恼,属下绝无那个意思!”郑虎臣被骂愣了,但猛然意识到陛下的心病,摆着手笑道。

“说正事!”赵昺心里也是只打鼓,现代的女孩子们都爱练个跆拳道、空手道之类的玩意儿,对付色狼的同时也用来管教男朋友,却没想到古代的女子也这么彪悍,弄不好也要挨揍的。

“还笑!你以为许夫人可为我们所用?”看其仍然忍俊不已的样子,赵昺瞪着眼吼道。

“禀陛下,属下以为可以!”郑虎臣看小皇帝恼了,立刻起身施礼道。

“说说理由!”赵昺沉声道。

“陛下,一则许夫人乃是忠良之后,深受皇恩,不比那些小民;二则,其父、夫皆死于鞑子之手,家宅尽毁,族人离散,此仇不共戴天,其绝不会降元;三则,其弟尚在行朝,可以为质,不必担心其谋逆。”郑虎臣略一思索回答道。

“混账,你欲置朕于不仁不义之地吗?”赵昺听罢一拍书案道,恰在此时屋外响了个炸雷。

“陛下,属下忠心不二,怎么会制陛下于不义!”郑虎臣却不知道赶巧了,以为这正是圣上的雷霆之怒,白着脸深施一礼道。

“帅府旧人无不知晓,陈墩与朕亲若兄弟,可你却要朕以其为质,这不是陷朕于不义吗?”赵昺依然怒气不减地道。

“陛下,属下心中只有陛下,其他人却也顾不得许多了。再说属下之意只是暗示其陈墩在行朝倍受陛下恩宠,让其知恩,也让其投鼠忌器!”郑虎臣再施礼道。

“行了,就你会说话,也别装出副委屈的样子给朕看了!”赵昺一听之下就明白了,这老小子在向自己表忠心呢,以表明他除了自己谁也不会放在心上,只要为了自己谁都可以被牺牲,如此自己也难以再发火,只能笑笑压压手让其坐下道。

“谢陛下不怪之恩!”郑虎臣再次施礼道,心中却也感动。陈墩说起来是忠臣之后,其实也就是陛下的玩伴,如此陛下都能为其宁可放弃招安义军的大事,而他自筹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会输于其的。

“要控制闽地的义军,朕以为可扶植许夫人,使其成为群雄之首进而掌握这支力量,为朝廷所用,至少要以其牵制陈吊眼!”赵昺书归正传道。

“陛下之意是欲以一打一拉之策来瓦解陈吊眼,失去对朝廷的威胁!”郑虎臣言道。

“不错,闽地三部义军。陈吊眼虽曾襄助朝廷,但是其父死于朝廷之手,又曾杀官造反。如今自立为王,若任其壮大更不会将朝廷放在眼中,若不被鞑子剿灭,也必将成为我们进军福建的障碍;黄华此人太过贪心,这种人意志不坚,难以经受住诱惑。此时他也许会听从朝廷的敕封,可只要略有挫折,或是有更粗的腿可以抱,便会背叛朝廷,如此左右摇摆不定的人不但非是最佳人选,反而会给我们复国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许夫人身为一女子却不惧强敌,能聚起人马为父、夫复仇,可见其心知坚定。而其父、夫都曾是朝廷官员,又为勤王散尽百万家财,其忠心可表。因而其虽然是三部之中最为弱小的一部,却是最忠于朝廷的!”赵昺将所知分析后总结道。

“陛下所言不错,但陛下也知许夫人实力最弱,若想扶植起来并不容易啊!”郑虎臣皱皱眉言道。

“钱的重要性想必你比朕清楚吧!”赵昺笑笑道。

“陛下是欲用钱收买许夫人!”郑虎臣挑挑眉毛道。

“怎能说的如此难听,我们这叫做援助抗元义军!”赵昺略有不满地道。

“对、对,我们是援助!”郑虎臣在自己的嘴上拍了下道,可也觉虽然意思是一样的,但一改确实让人容易接受的多。

“黄华部现在的主要收入来源是靠贩卖私盐,我们便可减少对其的供货量,将大部分的生意转给许夫人以增强其经济实力!”赵昺言道。

“陛下,黄华乃是盐夫出身,其又在闽北经营多年,许夫人即便能得到部分生意只怕也难以竞争过其!”郑虎臣有些担忧地道。

“刚刚你还说过,许家经营海贸,全仗许夫人经营有方数年间便积攒下百万家资。显然其并非庸才,只要有了咱们优先供货,必要时可以进一步降低盐价,甚至可以免费供给作为朝廷拨付的军饷,朕不信黄华不被击垮!”赵昺笑笑道。

“嗯,有了陛下的援助,加上许夫人的精明,黄华是难以遏制她崛起的。而其却因为失去私盐的收入逐渐衰落,众叛亲离,被迫让位。”郑虎臣点点头,他明白任何一支匪寇都斗不过朝廷的,哪怕你是一支用兵数万的土匪,也难以胜过组织严密的官府的,“不过属下担心黄华发现生意被许夫人抢了去,会不会狗急跳墙发起火拼,而以许夫人当前的实力不是其对手。”

“你这个提醒十分好!”赵昺想了想道,“不过我们可以祸水东引,嫁祸于人,让他们鹤蚌相争,咱们渔翁得利!”

“属下……属下愚钝,还请陛下明示!”小皇帝一连串的成语将郑虎臣打懵了,尽管自己也是进士出身,不能说读书少,可还是无法参透其中奥妙,他苦着脸道。

“笨!”赵昺点了下其道,“你想那陈吊眼也是贩过私盐的,而其的义军多是本乡百姓,尚能边耕种边作战,加上掳掠州县维持,但是其实力骤增,兵力多达五万,凭那些田地是难以维持运转的。那日子不好过,队伍就不好带,他看着黄华源源不断的将私盐从自己的地盘上运到各地发财,能不有些想法吗?”

“陛下说的对,世上没有几个人看着大笔银钱从眼前流过而不动心的,而货源掌握在咱们手中,自可以其自立为由不提供给他。所以陈吊眼若想获得盐,就只能去抢黄华的,从而引发双方的冲突,使得其无暇对付许夫人。”郑虎臣醒悟道。

“现在陈吊眼的日子还过的去,尚不会贸然破坏联盟,如此咱们还可以帮帮他们。除了减少对黄华的供货量外,还可以调动人手来个黑吃黑,在陈吊眼的地盘上将货劫了,那时就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赵昺接着说道。

“陛下,这就是嫁祸于人了,他们打起来得利的就是许夫人了!”郑虎臣点点头道,不过心里觉得还是叫借刀杀人合适。

“非也,得利的是朝廷。想想咱们只需用些盐就能换得数万义勇,这笔买卖赚大了!”赵昺得意地道,可看郑虎臣的脸色不大对劲,又问道,“郑主事,你觉得朕是否太不是东西了?”

“不、不,陛下妙计,可属下觉得怕来不及了!”郑虎臣哭丧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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