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喜好直接，表达也直白。
昨天，团团只是不喜欢这个冷冰冰的叔叔，现在就是实打实的讨厌，以至于吃饭他都不愿意和陈砚舟在同一张餐桌，独自坐在旁边小凳子上，面前一张小方桌，梅姨分出饭菜放在上面。
团团低头吃着，默默无声，长长的睫毛低垂，几分钟前气哭的眼泪，露水似的挂在眼睫上，小脸蛋红红的，眼尾也红红的，一勺一勺往嘴巴里送。
餐桌静谧无比，只有小勺的碗撞声和细微的咀嚼吞咽声，窸窸窣窣，衬得屋内更加安静，窗外鸟叫声反倒清脆悦耳，听着十分真切。
姜许愧疚又尴尬，转头看了儿子好几次都没吭气，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团团年龄不大，懂得事却不少，平时很少问关于爸爸的事情，但总喜欢盯着吴泽的照片看。
不久前清明节扫墓，他乖巧的站大人身边，眨着一双大眼睛不言语，姜许觉得他什么都知道，并且已经接受爸爸不在的事实，也只是接受而已。
大早起来的场面，年龄毕竟小可能不会多想，可看到妈妈一副被欺负的样子，团团气得大哭着冲上来，抡起小拳头用力打，陈砚舟也不躲，等孩子打累了被妈妈抱在怀里哄，他才慢悠悠下床洗漱，还顺便揉了一把团团的小脑袋。
姜许忽地咳嗽一声，对面抬头，她立即翻了一个白眼过去。
都特么怪你！好好的非要惹不痛快。
陈砚舟扬了扬眉，眼角眉梢竟多了几分得意，勾起唇角，心情看上去不错。
……
“咔哒”一声轻响。
姜许条件反射地转头，冲儿子微微一笑，柔声道：“宝贝~吃饱了吗？”
团团把勺子放进小碗中，糯糯的喊了声：“妈咪。”
“什么时候去看爸爸。”他问。
姜许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眨了眨眼，足足停了好几秒，才开口：“……什么？”
团团重复一遍，还奶声奶气打了一个嗝儿。
孩子第一次主动提到爸爸，还在这种情况下，姜许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身后有一道凌厉的目光，和面前的团团一样，紧紧地盯着她。
怎么回答？
“你……”哑了半响，姜许轻咳一声，缓缓道：“你想爸爸了吗？”
团团点点头，从小凳子上起身，扑进她怀里，扬起小脸：“可以嘛？妈咪~”
“可以。”
姜许捏了捏儿子的小脸，低头亲了亲：“当然可以。”
“嗡——”桌上手机响了。
秦以晨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姜许拿起手机，下意识看向对面，陈砚舟的视线刚好从屏幕移回她的脸上。/apk/
四目对视。
手机响个不停，姜许没有接的意思，第一遍铃声结束，又把手机放回桌面，倒扣着，团团安静的在妈妈怀里呆了一会儿，忽地跳到地面，朝楼梯跑去。
陈砚舟还在盯着她看，目光沉甸甸，姜许垂下眼帘，夹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清甜软糯的口感，唇齿间淡淡的桂花香，唔——味道不错。
她眯了眯眼睛，又夹起一块。
“你——”
“嗡——”
陈砚舟的声音和手机铃音同时响起。
姜许先是抬眼看了他一下，随后拿起手机，微微蹙眉后，直接接通。
秦以晨打来的，清朗的嗓音传来：“姜总，早上好。”话语间蓄满笑意，响在姜许耳边，也传到对面，电话里的声音在幽静的环境中很清晰。
姜许起身，拿着手机离开，直接经过客厅，走向十几米外的窗前。
秦以晨想邀请她参加晚宴，以女伴的身份。
确保屋内的人听不见，姜许才开口拒绝，想都没想。
“一场晚宴而已，还是说你怕现场有媒体，照片流出不好交代？”秦以晨语调悠悠地，意味深长道：“姜总，总归要拿出点诚意。”
“秦总真会开玩笑。”
姜许压低声音：“我有什么好交代的，秦总带陌生女人出席宴会，不怕被歪曲报道？”
“不劳费心，我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好介意。”秦以晨笑了一声，紧接着他语气一转，继续道：“对了，刚才张总打电话降价求合作，诚意足却不够，姜总，你清楚我的点在哪儿，不妨再考虑一下，我等你回复，再见。”
倏地挂断。
姜许：“……”电话说挂就挂，太不尊重人，这个高高在上的态度，就算合作，搞不好也会有一堆麻烦事，工作室的事，还得另想办法，实在不行她自行垫付。
主意打定，许点开手机，准备给秦以晨发拒绝的短信。
屏幕刚亮，张俭的电话打进来。
“宝贝~”
姜许：“干嘛！”
“……”张俭：“大清早，吃枪药了？”
早起到现在就没一件顺心的事，烦上加烦，姜许语气不悦：“你主动降价了？”
就算在初期，最艰难的时候，工作室也没干过这么掉价的事，更何况目前根本不缺资源。
“缺钱呐~”张俭无奈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财务总监找我哭两回了，再不进帐，下个月工资都发不出来。”
姜许心头一紧，蹙眉道：“真这么艰难？”
“嗯，其实扛过这两个月就行。”张俭说：“久丰项目接下来，钱到账，一切都好说。”
“我拿出一笔钱先应——”
“不行！”没等姜许说完，张俭厉声打断，语气严肃：“真到这一步，索性直接散伙，还干个毛线！！”
他对这个提议特别抗拒。
静默几秒，姜许再度开口：“你降了多少？”
“一百。”
“多少？？”姜许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张俭所谓的一百，后面必然还有个万字。
姜许：“你疯了吧！”
“安啦~”张俭听她急了，安抚道：“人家又没答应。”
听起来还很失望？姜许气恼说不出话，那边又问：“你怎么知道？秦总联系你了？还是你找他？有没有戏？？”
“让我陪他吃饭。”姜许咬牙。
“吃呗！”张俭松了一口气，说：“怕啥，去！！”
“晚宴。”姜许说，又补充道：“可能有媒体。”
电话里安静几秒。
张俭不解：“所以呢？”
所以呢，尽管不想承认，姜许确实有某种顾及，ls集团和久丰存在竞争关系，她住在陈砚舟家里，却以秦以晨女伴的身份参加宴会，不合适，跟那位也很难……交代？
要不，搬走吧！
这个念头一闪就被她否了，且不说ls集团是元创的大客户，起码她答应陈砚舟了，照不照顾的两说，负责的态度要摆出来，退一万步讲，她现在还舍不得走。
这边久不言语。
张俭再次开口：“真为难的话，我这边再想办法，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姜许吃软不吃硬，对方态度一松，她立马气血上头，来了句：“不为难，价格不能变。”
挂了电话，她就继续编辑短信发给秦以晨。
很快收到回复，一个可以的手势。
姜许收了手机，返回餐厅，远远就看见儿子背着小书包站那儿等着，小脑袋上扣着一顶小帽子，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手里拎着水瓶，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看见妈妈打完电话，团团撒开小脚丫跑过来。
姜许快速迎上去，把儿子扯进怀里，蹙眉看向陈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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