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还没停。
天色再次阴沉,乌云翻滚,路边树木花草在风中起伏摇曳,氤氲漫天。
团团闹着要回去找奶奶。
“宝贝乖,等雨停我们再走。”
商场大厅,姜许哄着他,话音刚落团团的小嘴撇了撇,他窝在陈砚舟怀里,不敢闹气,也不敢哭,只可怜巴巴瞅着妈妈,陈砚舟抓住时机,忙摇了摇臂弯间的小崽子,哄道:“喊声爸爸,现在就送你回家。”/
“不要!”
团团小脸一昂,脑袋偏到另一侧,避开视线不理。
陈砚舟捏了捏他的小脸,对姜许说道:“这小子比他爸有个性。”
吴泽出了名的温吞脾气好,陈砚舟和他接触不多,在学生会时偶尔打过交道,吴泽对女神的男朋友也是礼貌有加,虽做不到笑脸相迎,却也如春风细雨般柔和。
姜许没接这个话茬,每次聊到吴泽,她都一副并不想多谈的神情,目光淡淡的望着玻璃墙外的大雨。
陈砚舟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会儿,毫无温度勾了勾唇角,阴阳怪气道:“怎么?勾起你的回忆了?”
“什么?”她转头。
陈砚舟张了张嘴,没说出口,某些事情只想想都让人心底酸得难受,他永远没法心平气和问她和别的男人的婚姻生活,算了,过去的事了,心里劝自己,他转头避开姜许的视线,和团团的姿势离奇的一致。
一大一小,都拿后脑勺对着姜许。
姜许:“......”
陈砚舟忍了半天,回过头看她一眼,移开视线,几秒后,再回头看看,如此反复,几个来回后,斟酌的眼神还带几分审视,姜许先受不了:“大哥,您有话就说好吗?”搞这一式干嘛,刚过门小媳妇似的。
陈砚舟终于开口:“我跟他,你选......”
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话只说一半,姜许没听清,“嗯?”
“假如他活着,你还会跟我站这儿躲雨吗?”他咽了咽喉咙,换了个问题。
“当然不会。”
姜许没有丝毫犹豫,又补了句:“闲着没事,谁会.阴天跑这么远的墓地来,犯神经嘛。”
陈砚舟静看她,目光沉沉。
姜许知道他什么意思,之所以糊弄过去,原因她也答不上来,如果吴泽没死,一家三口会继续幸福的走下去,不管她心里装着谁,但凡身边有个知冷知热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嘘寒问暖极尽温柔,三五年,或者七八年,铁石心肠也有被暖化的那天。
如果吴泽没死,生活一切照旧。
她目光躲开的一瞬,陈砚舟已经得到答案,都不再说话,几米外的旋转门开合,裹着一身水汽的人来回进出。
外面雨声阵阵,嘈杂纷乱。
静默片刻,陈砚舟再次开口:“我原谅你。”
莫名其妙。
姜许转头看他:“你原谅我什么?”
她做错什么?
“但有个条件。”陈砚舟并未解释,他视线远远的投向外面,似喃喃细语一般:“以后,在你那我拥有一个优先,无条件谅解权。”
“记住,不管任何事,无条件谅解。”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她,认真的神情让姜许莫名有了一丝寒意,风穿过旋转门,裹着潮湿的空气,宛若深秋时该有的温度。
姜许先是怔怔的点了点头,才问:“你怎么了?”又补了句:“我做错什么了??”
“什么也没做错。”陈砚舟神色缓和,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
“等雨停。”
姜许懵呼呼的,仅两秒钟,陈砚舟就迈着大长腿往前走去,很快拉出距离,“今天停不了。”他朗声回道。
“起码小一点再走嘛。”
“我儿子等不及。”
他步子迈的很快,姜许快速追上去,盯着问;“你做了什么坏事,需要.我谅解。”
“没有。”
她威胁道:“现在不说,就没有谅解权。”
陈砚舟:“真没有。”
姜许:“三——”
“二一。”陈砚舟把她揽在怀里,话语含笑:“你开车。”
姜许开车极其小心,速度控制在10~15迈,经过拐角处更小心翼翼,大老远有车她会提前减速让行。
六公里距离,花了四十多分钟。
陈砚舟坐在副驾驶,全程闭目养神,睡着了似的。
车停稳。
他睁眼看了一下坐姿板正的姜许,抬手揉了揉她的腰,心疼道:“老婆辛苦了,一会儿好好犒劳你。”
姜许正解安全带,旁边冷不丁伸过来一只手,顿时吓得一激灵,“什么时候醒的??”她转头问,声调拔高几个分贝。
“一直醒着。”陈砚舟笑,安抚性捏了捏她的胳膊。
姜许细细的打量他一番,目光落在两瓣淡白的薄唇上,陈砚舟察觉她的视线,主动倾身靠近。
“我把团团送回去,你在车上歇一会儿。”她即使避开。
“一起。”
“我去就行。”姜许坚持。
他面上虽看不出,可是路上一直不说话,眉头紧蹙,很明显在忍耐着什么,姜许握了握他的手,推开车门,喧杂暴雨声即刻灌进来,门口早已等候的佣人撑着大伞迎上前。
团团被抱出去时看了一眼副驾驶。
陈砚舟:“小子,跟老爸说再见。”
团团欻地别过脑袋,紧接又回头,糯糯喊了声:“叔叔再见。”
“臭小子。”陈砚舟笑。
他确实很不舒服,没坚持下车,安静的车里等姜许回来。
十几分钟后,风雨声再次灌进来。
凌冽潮湿的空气中夹杂一缕淡香。
陈砚舟转头看过来,姜许坐进驾驶座,头发和肩膀粘了雨水,她坐进来,安全带还没系,就递过来一瓶热牛奶。
吸管已经插好,直接怼到陈砚舟唇边。
一股奶腥味扑到鼻端,他蹙眉避了一下。
“喝了。”姜许举着牛奶,一手扯过安全带系好。
“不喜欢这玩意。”他拒绝。
“安神的。”
“不需要。”
姜许转头看他,僵持几秒,问:“喝不喝?”
车厢内静谧无声,雨水扑在玻璃上很快滑下去,涓流汇聚,蜿蜒曲行构成一道自然帘洞幕布,别有天地。
“安神的法子不止这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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