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寒眼睛微眯，收起了嘴角的笑，漫不经心地扫视四周，确定没有第三个人才开口道：“我倒是没想到谢公子敢直言此事。”
谢明璋淡淡看向他，“六皇子不想和我做这个交易吗？太子殿下虽才回京，朝堂中许多大臣都倒向了六皇子，可太子殿下依旧有一席之地，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皇上亲封的太子。”
“眼下六皇子颇具优势，可时日长了，局势必将发生变化。”
楚慕寒沉默不语。
谢明璋的话戳中了他的心事，现在他的确占据上风，可光是太子这个位置便能给楚墨熠带来许多便利。
更何况皇后也是楚墨熠背后的依靠，即便皇后因为楚墨熠的事情被冷落多时，她也是后宫之主，母家更是不容小觑。
他身边的可用之人不多，谢明璋……的确是个人才。
楚慕寒嗤笑一声，“谢公子的才能的确让我心动，只是父皇对谢家依旧颇有微词，我不好直接将谢公子收至麾下。”
谢明璋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神色，自然清楚他的言外之意，他要更多的好处才愿意替他趟这趟浑水。
他垂下眼，若是没有萧芸茹昨夜的提醒，他会因为迫切地想要洗脱父亲的冤屈而冲昏头脑，许下无可挽回的承诺。
“我会辅佐六皇子三年，帮助六皇子有与太子匹敌的能力，三年期满后，我要六皇子答应我两个条件。”
楚慕寒蹙起眉头，他以为谢明璋会因为他的迟疑而立下无法完成的誓言，结果他没占到谢明璋的便宜，反而还要被他提要求！
他冷笑着看向谢明璋，“谢公子这么说，我们可就没法谈了。”
“谢公子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以谢公子的处境，我要帮你可是要付出不少代价的。”
谢明璋不置可否，“合作本就是有利有弊，我已经把筹码都摆在六皇子面前了，六皇子可以慢慢考虑。”
楚慕寒抿紧嘴陷入沉思，躲在角落偷听的萧芸茹却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上一世谢明璋迫切想要替父平反，洗脱冤屈，在跟楚墨熠和楚慕寒谈判时就像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可以随意拿捏，以至于谢明璋一直很被动。
她很欣慰谢明璋听进去了她的话。
“谢公子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不过要不要和谢公子合作，我还需要考虑考虑。”楚慕寒说道，“择日我再给你答复。”/apk/
他大步走出了角落，谢明璋等了片刻才离开。
萧芸茹在暗处目送他的背影走远，才转身消失在拐角。
仁明殿内，楚墨熠和皇后听着宫女的禀报微微蹙起了眉。
“太后怎么会愿意见芸茹姑娘？你确定没看错？”皇后冷声问。
宫女回答，“奴婢亲眼看着萧大小姐走进去的，但不到半个时辰便出来了。”
楚墨熠沉吟片刻，“想不到太后竟然愿意见人，先前芸茹姑娘去拜访太后，太后不是没见她吗？”
“奴婢打听过了，听说昨日萧大小姐送了什么东西给太后，太后便改了主意，奴婢无能，没有打听出那东西是什么。”宫女的声音带了些许颤抖。
皇后不悦地摆摆手，“你下去吧。”
宫女如是大赦，赶忙行了礼便小跑出了宫殿。
“她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让太后见她。”皇后看向楚墨熠。
楚墨熠沉默不语，神情十分凝重。
从回京都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他想要扳正也无从下手。
看着事情一点点地脱离自己的掌控，让他焦躁不已，他必须得想办法做点什么，而不是坐以待毙。
……
回府后，萧芸茹同父母说了在太后宫里的事后，又陪着聊了一会才走回院子。
她早早让玉环下去休息，然后独自坐在窗边看着余晖落下，思绪繁多。
这一世发生的事还和从前一样，只有一点细微的变化，而这一点小小的改变，便可能成为她破局的关键。
她执笔点墨，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萧芸茹看着这些名字恍如隔世，上次看到它们，还是楚墨熠下令处决的圣旨上。
这些都是帮过萧家的人，却被楚墨熠随便扣了个罪名成了刀下亡魂。
她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当初萧家出事，也同谢家一般被众人唯恐避之不及，只有他们不怕被连累，想办法替萧家上下求情。
雪中送炭的情谊，上一世她不曾忘，这一世更是如此。
萧芸茹压下思绪，将其中一个名字圈了起来——孟鸿远。
孟鸿远官职不高，在宫中是个正八品的国子监丞，在国子监里做些杂事，对宫里宫外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偶然与萧铎交好，成了至交兄弟。
当初楚墨熠派人围剿萧家便是他通风报信的，倒是个忠义的人。
可惜她爹爹不相信楚墨熠会如此狠毒，便也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回想那时漫天的火光与血色，萧芸茹的身体便忍不住颤抖，她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压下了翻涌的恨意。
这一辈子她打算帮助并结交一下这个孟鸿远。
她调整好情绪，屈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沈阶和暗墨便出现在她眼前。
“大小姐。”
萧芸茹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了沈阶身上，“昨夜我让暗墨去替我做了些事，只有沈阶在院内保护我。”
“可我昨夜听到屋顶传来脚步声，却迟迟不见你出现，我追上屋顶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若非我警觉，岂不是要在睡梦中被人暗害？沈阶，昨夜你去哪了？”
沈阶身子一僵，沉默片刻后才回答，“我听到有异声便去追查了，想不到竟被人钻了空子，请大小姐责罚！”
萧芸茹冷冷看着他，“自然要罚，非紧急之事，暗卫不得擅离职守，你却因为一点异声险些害主人陷入危险。”
“暗墨，动刑！”
沈阶急忙求饶，“请大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
惩罚暗卫的刑罚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他若卧床不起，还怎么探听情报？
萧芸茹不以为意，“打！”
她静静看着沈阶被木棍打至膝窝，片刻后脸上便没了血色，直到沈阶疼晕过去，她才让暗墨停了手。
少了一双盯着她的眼睛，她便能放心去找孟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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