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眼前人果然起了反应,停止了动作。
她记得上一世自己出嫁前,父亲也是找过自己一趟,见面时先是询问她跟五王爷玄霁的种种,非常好奇她怎么会勾搭上玄霁这样残酷冷漠之人。
上一世她身为沈府嫡女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让沈靖初步掌握了些许关于玄霁的情报。
父亲义愤填膺,说玄霁在朝中推行严律又喜征战,劳民伤财,残暴无度,引得朝野上下诸多不满。现在还强娶宰相之女,简直胆大包天。
吩咐上一世的她仔细观察,看他的左腹下方是否有道极深的刀伤,那是去年北疆伤他的铁证。
去年,觞国屡次被北疆进犯,觞国紧挨着大晟,唇亡齿寒,大晟有义务出兵帮助觞国赢得胜利。
但就在三王爷玄钰主张出兵援助觞国之时,五王爷玄霁却持有不同的看法,反而主张直接趁机攻打觞国,将觞国纳入大晟的帝国版图,这样北疆便没有胆子再敢来犯。
此主张一出,圣上在朝野上下便在这两股势力的角斗中难以裁决,最后经常多方激烈的博弈,将两个主张都被圣上纳入了考虑范围。
首先当务之急出兵援助觞国,觞国弱小,趁机摸清各地布防,为以后攻占做准备。
玄霁便是在这时与北疆交手时受的重伤,当时还惊动了圣上。
圣上极其疼爱自己每一个儿子,不愿其受伤,一闻此事,欲下令停止玄霁之前主张的攻占觞国的准备。
好在最后看见玄霁平安归来,且行动无异,这才放下心中大石,没有明令废止,只说暂缓行动。
现下正是玄霁借机重提攻占觞国的关键时刻,倘若能当场揭穿他旧日伤疤,必能令圣上彻底废除其计划。
玄霁向来谨慎,便是在自己所居住的五王爷府也从无贴身丫环可以近身,没人知道他身上的伤疤情况,就是在这时候,与玄霁大婚的她,便成了最好的棋子。
她只要帮父亲确认这个伤疤,父亲便有把握在朝堂上公然叫玄霁脱衣自证,废除攻占觞国的准备。
上一世的她恨极了玄霁,没有多想就直接答应了父亲的请求。
她时时盼着能有一天父亲可以联合玄钰扳倒玄霁,拯救她于水火,半点不知自己早已经是五王妃,玄霁的命运早就同她的命运绑在了一起。
玄钰皱眉:“卿清,你怎么知道这些?”
她笑了笑,冷冷道:“很奇怪吗?我自小在宫中长大,又是宰相之女,怎么可能对朝中之事没有半点听闻?”
“你当真可以留在五弟身边帮本王打听这些?”玄钰诧异道。
“这是自然,我与他才相识几日,与王爷您又相识多久,王爷难道对自己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所以,倘若王爷今日就要了臣女,那臣女今后还如何能得五王爷信任?”
她努力让自己忘却内心的一切恐惧与不安,为自己另辟蹊径。
“卿清,本王就知道,你是爱我的,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王。”玄钰欣喜若狂。
“所以呀,三王爷你一定要赢,臣女希望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名正言顺嫁给你。”沈卿清仿着上一世自己的口气说着同样的话。
只不过上一世她终生的希冀在这一世却成了她终生的恶梦。/
“好,本王答应你。可是本王想你得紧,明日你嫁人后再见不知何期,可否得你一物,以解相思之情?”玄钰满脸的柔和含着三分情伤,像极了他才是受伤的那个。
沈卿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闻。
他这样就答应了?
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就为了这点利益?就只是因为她还有这个用处?
前世她到底是如何瞎眼,竟没识破他的真面目?
他们是不是都当她是不食人间烟火,养在深闺什么都不懂的大家闺秀?喜欢她像一块白玉一样无瑕?
所以,玄霁也是这样认为,也是喜欢从前这样的她?
想到这里,内心有点心灰意冷的她随手掏出袖中的手帕递在他的手中。
玄钰如获至宝,双目闪烁凝望着她,将手帕安放入怀。
事已至此,二人就此分别。
玄钰先行离开后,沈卿清才缓缓走出沅屋,在她走出沅屋的那一刻,她用眼前的余光瞥见一角监视她的下人,一抹凄然浮上嘴角。
果然,沈家就是一个牢笼,一个毫无温度的,权利的牢笼。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明日她便要嫁人,远离沈家。
想到这,她突然心中郁结难平,疾步奔跑,一不小心直接摔倒在一处水洼处,溅起的泥泞弄脏纯白衣裙。
“宫中传言沈小姐如冰壶秋月,莹彻无瑕,原来都是骗人的。看看现在的你,多脏呀!”
头上传来一句低沉阴鸷的男声,沈卿清猛地抬头。
玄霁?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是不是很意外本王会出现在这里?三皇兄你都不意外,倒意外起本王来了?”居高临下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着黑色的旋涡。
方才从沅屋过来,沈卿清就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心情还没完全平复就这般狼狈遇见玄霁,她有点措手不及。
她踉踉跄跄起身,复又跌倒,他就这样盯着狼狈的她如此反复,眼里充满阴冷幽深的雾霾。
良久,像是被触动某种情绪,他终于将她的身体扶正。
“你听到我与三王爷的谈话了?”她立马关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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