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玉抬起头来对原理年微微一笑,清清冷冷地说道:“不错,我要杀掉那个暴君,还要毁掉他整个血脉,彻底改变我和同伴的命运。”
“其中亦包括你!”东玉冷冷笑道:“别忘记了,你是原氏血脉之始。”
说罢昆吾刀已然直奔那原理年而去,那原理年如黑烟散去,东玉落地之时,他已经站在木槿树下,已然收了满面悲泣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兴奋,他对东玉哈哈大笑起来:“还同以前一样狡猾。”
“不过你可以试试,取本宫性命?”他对东玉神秘地笑着。东玉当下取刀再刺,眼看那鲜活的脉博就在昆吾刀吹发可断的刀锋之下,可是东玉去分毫再也刺不下去。
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她的手抖如风中落叶。
她明白了,她身上的细胞认得这个原理年,因为她是他血肉之躯的传人,她当真无法杀她。
“好孩子,“原理年看她放下昆吾刀,混身发抖地跪在地上,满意地笑了起来:”你的刀应该对准当今原氏中人,而不是你的亲父。你披着血肉,踏着尸骨而来,何苦要抗拒你的本性。”
不,不,不,她的内心在疯狂地抗拒,眼前一片血色。
司马鹤说过:“你常年的嗜血渴望得不到满足,自然为何会疯疯颠颠啦?”
束何曾经很认真地问过她:“你究竟想杀谁?”
那个天人少年在琉璃世界里折下一枝梅花,郑重递给东玉,面含羞涩说:“我送给你的刀鞘,可要时时带着……我的东王。”
东玉往怀中掏去,东陵玉温润的感觉由指腹慢慢传到内心,灵台分明清澈起来。
东玉取出那刀鞘,将昆吾刀慢慢插入,龙凤合首轻吟。
东玉不,我不是恶贼丽穹,也不是谁的傀儡。我就是我,未来的东王。
东玉奇迹般地冷静下来,慢慢站起来,非常负责任地对那原理年清冷道:“父神,孩儿自加入堂卫,所学第一课便是一个忠字,为了大塬朝,至亲亦可杀,所以您确定以及一定要做我父亲吗?”
原理年心中燃起了一把火,只觉故人再现,他在此地禁锢千年,下来看他的无非是那些为了获知命运的不肖子孙,唯有这个孩子,她冷酷嗜血的眼神,混身闪发着耀眼的光芒,她自由来去,她身上的气息,陌生而熟悉,当时的原氏家主身体羸弱不堪,全身心地爱着耀眼的丽王,依赖她的辅持,方才稳固基业,她明明可以轻易取其首级。可是她却只爱逗弄那原氏家主,如同逗弄一只老鼠,轻易操纵他的喜怒哀乐。
“你一身血肉来自于本宫,本宫当然确认”原理年忽然掩面抽泣起来,高挺的个子佝偻起来,血眸中忽然流出了血红的泪水,称着苍白得几乎苍白的肌肤,触目惊心,他悲伤道:“倒是孩子,你要尽快作出决定了,不然你将会永远留在这里,重复着自己悲惨的命运。“你是你那一族唯一的希望,也是本宫唯一的希望。”
东玉的头脑渐醒,没心没肺地说道:“管他什么样悲惨的命运,若成为东王,那可是我一生宏愿啊。”
“这位前辈,您想杀太后吧,我特别理解,我也觉得原氏家族吧不是缺德,就是缺根弦,可是您别想蒙我,丽妖前辈是个男人,“东玉再次举起昆吾刀,郑重道:”我却是个女人。“
原理年冷哧:“你乃神之天使,可随心意变化肉身,这辈子是男是女又有何关系?”
东玉感觉自己在听天书,又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严重的冲击,无限唏嘘道:“虽不知您为何被囚禁在此,我看您还是醒醒吧,这已是昭化二年。”
她善意地掏出大黑瓶:“这是同伴为晚辈配的药,您服下试试,有奇效的。“
眼前忽地便闪过天子裸身宣告东玉是最好的……那一幕,自己的耳朵便热了起来,心下也更焦急起来。
“这一别,也不知经年才可相见,”原理年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奇怪的悲伤:“又或许,这辈子我们也不会再见了.”
“父亲莫要伤心,”东玉言道:“父亲有何愿望,但说无妨?我下回想法给您捎几个钱氏熏酱吧。只要尝一口便能找一人世间的美好。”
他忽然地撩开袖子,露出满是血泪的大花脸冲东玉低吼了一声:“杀了花锦绣,还有她所有的后人,你便能找回一切记忆。”
东玉眨巴着眼睛:“那个,前辈啊,轼杀太后,那是十恶不赦,连带圣上,那叫谋逆造反。这找回记忆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明氏妖女,她是明氏妖女,她是紫瞳魔王放在原氏的祸水,”原理年挥舞着双臂,暴燥地来来回回走着,无限懊恼地大吼道:“我当初只顾防着花木槿,竟然忘记提防她了,她才是真正的祸水,还有这一支血脉是为大逆,丧尽天良,丧尽人伦,他们要断绝原氏所有的生路。”
“难道这是天意吗?非白明明已经改了运程了,明明已经改了,可花锦绣和她的后代那一群群孽障…..反了,反了,反了……。”他在那里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又哭又笑,句句不离太后名讳,东玉听得心惊肉跳,四处查找出口,眼前却仍是一片财宝迷障,不见出口。
忽然,一片金山化作原理年的血眸,猛然探出一爪向东玉天灵盖裘来,东玉双手格住他血红尖利的利爪,原理年的血眸狠狠盯着我,渐渐只觉无限垂怜,仿佛辛追屋里头放的那尊铜佛:“好孩子,你且记得本宫的话,以后你便不会再有如此好的机会轻易斩除祸患,错过了,你就无法改变你的,我的,还有整个原氏的命运,将来必定会痛悔终身的。”
东玉正要答话,他却放开了我的衣襟,抽泣着转身离去,眼看就要走远时,他又停了下来,我立时握紧了双刀,紧张地看着他,他对我微侧身,血眸已转为平静,他对我神秘地轻笑道:“东儿……来世再见了。”
他再一挥手,一片阴风吹过,那眼前堆积如山的珍宝忽如风化一般在我眼前消失,眼前一片黑暗,唯有那棵巨大的木槿花树,三色花瓣如雪粉飞,紧跟着是一片刺眼的白色,只觉有股强大气流在撞击东玉的五脏六腑,似将她顶到天上,然后重重摔下。
东玉被摔得昏天暗地,动弹不得,幸亏有人奋力抱起东玉往外跃去。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此地乃是禁地,就算是你是统领使本人,也不可到此地!”那人对她怒骂道。
东玉再睁开眼时,眼前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人,她认得他的声音,正是几个时辰前认识的娴玉。
“你是东玉吧,难怪是废卫呢,紫陵宫禁地竟也敢闯,“娴玉虽骂声不绝,可还是蹲下来,为东玉奉上伤药:“这是我暗宫秘药,你的伤口马上就会愈合的……!”
娴玉见东玉胸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起来,竟完全不用那秘药,不知所措地看向她。
东玉混混沉沉地抬起头来,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却见自己正坐在那个流着紫泪的紫铜修罗脚下,阴暗的涌道之中,哪里有什么金山银海,不远处是一面巨大的石壁,正浮雕着一幅飞天笛舞图,一个俊美的天人正吹着长笛,为一个美丽丰腴的天飞伴舞,二人神情柔和,满怀情意,那天人长得甚像那个原理年,再往上看,石匾上正幽幽刻着三个大字-“紫陵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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