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日下午,庐山。
全军军事会议上的蒋介石终于怒了,他重重一掌击打在桌面上,当着会议室里三十余名将帅的面,大声怒斥:
“宋明轩他究竟想干什么?啊?他想干什么?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他还不赶紧去组织部队,不遵从中央军委命令,动员全军进入临战状态,反而拉上一群没有骨头的亲日派政客前往天津谈判。如今关东军四个师团已经进逼长城一线,十六列专列的日军已经开到了天津,日军海军几十艘战舰封锁了秦皇岛至青岛沿海,已经是图穷匕见了,他竟然依旧置军委各位委员和我本人的劝告及命令于不顾,仍旧抱着和平谈判的幻想。今天我命令十七军独立师北上廊坊接防,他竟然出动部队封锁北上道路,以各种理由制止独立师北上,公然违抗军委的命令,他想干什么?”
坐在蒋介石身边的白崇禧摇了摇头,暗自叹息,提起钢笔在白纸上写下一行字,悄悄推到了蒋介石面前的桌面上。
蒋介石低头扫了一眼,生生咽下满腹的怒气,摆了摆手,轻声道:“不说了,诸位也都议上一议吧,看看怎么处理为好?”
众将校随即三三两两,低声议论起来,讨论极为热烈。
白崇禧等蒋介石坐下,轻轻靠了过去,低声劝慰:“委座,现在是召回安毅将军的时候了,华北危急如斯,只有安毅将军能够挑起大梁,汤恩伯、卫立煌、李默庵等将军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蒋介石呆了一下,随即擦去脑门上的汗珠,点头不已:“只能这样了,只能这样了……”
白崇禧想了想,再次建议:“委座,这个时候,安家军是否应该缓慢东调了?从目前的局势看,仅有我中央军三个军调往苏沪地区显然是不够的,纵观我军中各部,也只有安家军在对日作战和针对性训练方面做得最好,装备和士气也独占鳌头,但是大战爆在即,仅有顾长风将军率领两个师进驻**大营,威慑的力度还是不够啊!”
蒋介石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向白崇禧合盘托出实情:
“驻扎滇南的夏俭二十六军两个师,现在已经秘密开到了湖北宜昌,刚刚成立的叶成新二军的一个装甲师、一个机械化师,也在以昼伏夜出的方式,经黔西开往湘西的常德地区;湘西张存壮将军的两个师,正在经岳阳北上武汉。
“安家军四个军八个师共十七万将士,将会组成一个集团军,构成我们最为精锐的对日作战力量,届时,健生可根据形势需要,从容进行调配。当然,之前得与安毅协调一下,相信以如今健生与安毅的良好关系,沟通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很好!有了这股强大的力量,属下就放心多了。”
七月三日夜里,南京军委大院总参谋部第四厅的指挥室里。
安毅在蒋介石来的,快写下“遵命”二字,递给身边的参谋,然后独自来到阳台上,敞开军装领子,站在阵阵袭来的热风中,驻足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他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摇头苦笑一下,随手掏出香烟,谁想打火机竟打了几下才点燃香烟,深吸一口,浓浓的烟雾在心肺里游走一圈,重重地吐出,似乎连同胸腹间的忧郁之气也一同吐了出来。
连日来,丰台地区的日军一改原先的消极和沉寂,开始频繁地举行军事演习,肆无忌惮殴打过路民众,调戏妇女,耀武扬威地在二十九军驻军营区前炫武,破口大骂之余,还对站岗官兵做出极其下流的手势。
二十九军官兵怒火万丈切齿痛恨,可是在上峰严厉的军令约束下,根本就无法动弹,许多年轻的士兵流下了耻辱的泪水。
这一切,都通过密报,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安毅手上。
其次,原本受到十七军威慑的汉奸组织和队伍,突然急膨大,活动日益猖獗,北平市区风声鹤唳,一片混乱。在关东军主力和华北驻屯军占据冀中冀北战略要点的鼓舞下,平津各地日伪汉奸队伍突然开始横征暴敛,以**防共为借口,协助日军疯狂逮捕爱国人士,陷害无辜,残杀平民,终于导致了滚滚南下的难民潮。
调防沧州一线严防天津日军的庞炳辉、万福麟部将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伪军在二十九军官兵眼皮底下,肆无忌惮地实施暴行,却无法前进一步进入二十九军防区,只能尽全力接纳成千上万的惊恐逃命的难民,尽可能地转移到后方。
宋哲元的妥协和麻木不仁,让安毅极为愤怒,可是却又无可奈何。若是他不顾一切,命令十七军进驻平津等地,到时候不但不能枪口一致对外,利益受到侵犯的宋哲元,说不一定会先向十七军开火,让亲者痛仇者快。因此,此时的安毅,除了忍耐,还是忍耐,他只希望宋哲元能幡然醒悟,避免记忆深处悲剧的生。
不过让安毅略感安慰的是,这半个月来,南京中央政府和中央军委,连续下达了一个又一个备战命令,立法院通过了《妨害国币惩治条例》,私运银币、铜币或银类出口者将会被处以死刑或七年以上之徒刑;又以从未有过的高效率,通过了《年度国家总预算案》、《中央储备银行法》、《军事征用法》等法律法规,虽然来得稍微晚了一点,但是对全面抗战还是大有助益的——这些旨在保护国家经济命脉、提高国防能力的法律案,充分表明了中央政府抗战的决心。
与此同时,从中央到地方,迅查处了一批贪污**官员,并以扰乱社会秩序罪等罪名,严厉处置了一批无良奸商和汉奸资本家,终于让民众看到了政府积极向上的一面,同时也为树立党政威信,统一思想意识,做出了有益的工作。
目前最让安毅揪心的还是华北地区的局势,宋哲元、佟麟阁等人的表现,让安毅极度失望,齐燮元、秦德纯等汉奸文官的表现,令安毅无比愤怒,一直躲藏在宋哲元羽翼下的马友山的突然壮大,更是让安毅咬牙切齿。
相比之下,日军的各种“政治和谈”、“经济会议”、“日本各界参观团与华北各界团体亲善会面”等等伎俩,都没有汉奸卖国贼的恶行令人愤怒。
自甲午战争以来,日寇来来去去,玩弄的阴谋诡计无非就是那几招,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可却总是能让日寇取得令他们欣喜若狂的效果,这一切不得不让安毅沉思不已。
次日上午十点,安毅上庐山参加军政会议,经过牯岭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包括周主任在内的**代表的熟悉身影。周主任等人正在树荫下徐徐散步,低声交谈,看样子尚未与蒋介石完成最后谈判,红军也没有取得正式番号和编制,否则,他们应该早已返回西北,整军备战了。
安毅想了想,还是没有让车停下来。
其实即将授予红军的三个师番号,安毅早已清楚万五千人的总兵力编制,也已经定下,但原定的三百万军饷调拨却尚未形成最后的文件,这个时候去和睿智精明的周主任见面,显然是不合适的。
安毅进入会场报道,正逢休会,众将帅看到安毅赶来,纷纷亲热地上前打招呼,却被冯玉祥捷足先登。
冯玉祥一把将安毅拉到走廊僻静处,劈头盖脸地问道:“安毅,你去不去华北?”
安毅惊讶地抬起头来:“晚辈尚未得到任何通知啊!”
“那么你想不想去?”冯玉祥再问。
安毅略微犹豫了一下:“前辈,哪怕安毅想去也没办法啊!别的不说,平津地区有宋明轩将军,冀豫有刘经扶将军,晋察冀有阎百川将军,随便一个都能执掌全局,何况还有冀东南至冀东一线的东北军元老万福麟前辈坐镇。
“晚辈资历浅薄,哪怕去了也只能指挥以十七军为主新编成的胡家林第五军团,还不如放手给德高望重的前辈们去施展。”
冯玉祥频频摇头:“不不!宋哲元已经鬼迷心窍,严重变质,我甚至怀疑他有心投靠日本人;刘经扶有勇无谋,根本就难当大任,至于阎百川,此人自私自利,绝对不会为了国事挺身而出福麟兵少将寡,难以服众,唯有你,才是最好人选。
“安毅,你可千万不要推辞,这是军国大事,关系到华北的生死存亡,并非酒桌上之相互谦让。”
“前辈,你是否听说了什么?”安毅有些疑惑地问道。
冯玉祥摇了摇头:“没人说什么,这是我和几个军中元老反复权衡后的意见,正想在等会儿的会议中提出来。今天的会议恐怕不得不将全国战区的划分提前进行了,至少得先做出计划来,再适时颁布,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安毅点了点头:“感谢前辈器重,不过,很可能前辈的提议无法通过,晚辈也没有这个心理准备,毕竟,手头诸多事务无法放下,兼之两湖和西南诸省的第一批新兵训练基本完成,下去就是按照军委会议计划,补充到各军,再加上此次源源不断运到浦口、宜昌、武汉、湖口四大兵站的众多武器装备的调拨,晚辈如果离开的话,一时间谁能接手?”
“装备的事让军工署俞大维他们去办,新兵的事交给唐孟潇,你必须去华北督战,哪怕不掌控全局,至少也得担任前敌总指挥,否则,我们都不放心啊!”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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