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完全明白了。
荣府那点小心思,人家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早就对此起了主意。
把年纪还小的拉出来,剩下的到了该杀的时候人家不会下不起那个狠心。
她又错了。
李征对二府并没有什么态度。
皇帝杀了荣宁二府的人,贵族内部矛盾激化。
若不杀荣宁二府,这些蛀虫吃的是皇帝的天下。
他一个反贼,只需要笑呵呵站在旁边看着,到该下手的时候揭竿而起,他管什么荣府富贵?
对于三春,他倒是真庇护。
但那也是“从心所欲不逾矩”而已,哪里有什么救出谁杀了谁的计较?
这让黛玉很茫然。
半天前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忽然便疾言厉色连一点情面也不讲了?
她们回去的时候李征倒是依旧还和黛玉开玩笑,但却没再搭理贾敏。
我要做什么你来反对,对你好你蹬鼻子上脸了?
贾大小姐于是又给自己加了一场内心戏。
她觉着可能这几天,不,从昨天开始,荣府因为王熙凤病退而乱起来,她看不下去有心要帮着老母亲整顿家风的心思被这个人猜到了。
“家里算计他,他岂能不反击。我若是插手,那便是林氏也站在了荣府一边。这些天家子之心,从来都是霸道凶狠,那里容得下两头讨好。”贾敏这么一想,顿时关了大花厅的门,她也不出去帮着荣府管事了。
倒不是她心狠,如今这局势,那边铁甲军日夜守候,她自觉若是再跳得高,不定提前引发铁甲军闯进荣国府的事故,倒不如不要管。
反正就凭那些人上跳下窜,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是,人家也懒得跟一群没本事的人过意不去。
晌午休息起来,她又想明白了。
昨晚两个奴仆婆子跑去直接找人家要生意,这本就极其凸显出荣府没把人家当回事。
今天一早贾政又去告罪,在人家看来岂能不是得寸进尺!
这个猜对了。
李征不在乎荣宁二府怎么看他,可按照他们的规矩,两个豪奴跑过来伸手要东西,这算什么?
李征自认为他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打算当正人君子,他野心勃勃,自然对自己的权看得很重。
古人云,非威势不足以显权威,荣府派两个高等奴仆来与他交涉,在他看来那是要把他压低到荣府奴仆的地位,对他予取予夺的。
他自然要生气。
下午想了一会儿,李征起身去宫里。
太上皇见他脸色不快,还以为进宫的时候谁惹着了,不由好笑。
李征叩拜后坐下说道:“陛下,臣闲来无事想了又想,似乎王家并没有把王子腾复职之事放在心里。”
太上皇惊奇,这又从何讲起?
李征道:“臣予荣府之明镜,后来被史太君收回,大约是责令王熙凤拿出去卖掉,大概率是都拿给了薛家高价卖出,这恐怕有不少于三十万两银子。后来每次臣给她们多余一部分细盐,那也是有数万两银子进账。然则荣府账目上进项连三成都不到,其他的哪里去了?”
太上皇笑道:“那自然是王家拿走了。”
“臣也是这么认为,那么这些钱在王子腾手里,如今才拿出来多少?加上王家自己的产业所出又有多少?”李征道,“如今,王家最大的任务便是王子腾复职,为此,他们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不能不倾尽所有,然至今他们才拿出多少?”
太上皇好笑:“你又想出了什么?”
“并非微臣想起了什么,王子腾既勾结与建奴关系密切之晋商,他有没有试图养寇自重?当然,此无证之谈不能作数,然而,王家留着或者在别的方向花那么多钱,微臣想不出那方面是什么。”李征道。
太上皇笑道:“还能是什么。来,我告诉你,王子腾之意,在于扶持外甥女入宫,为此,王家正在制造什么‘国本不稳,乃五行不全’,故此以他那个外甥女为‘承运应命之人’之舆论。这需要花大价钱。”
李征当即醒悟:“荣宁二府恐怕也是这个打算!”
“不错,此外他们还有勾结宗藩之意,”太上皇明确告知,“你如今才回来还不必着急掌权,待你长大一些,你看看四王八公与四大家族都各自结交了哪些宗藩。桂王后人能在西南生出取代老将秦良玉之意,你以为只靠桂藩那点实力?”
李征知道秦良玉,如今已年近六旬的老将军获封“前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节制西南云贵兵马。
但他不知道近几年名声鹊起的桂王竟然是四王八公四大家族扶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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