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莱什么也没说,转瞬就消失在驯鹿眼前。
“这一个个的都不好好听人说话,简直要我老命啊,得了,也算任务完成,回去了回去了。”驯鹿压上帽子,又多看了一眼江莱消失的地方,“多好的姑娘,白熊,你真是造孽啊。”
惊蛰趴在江莱身边,心慌的不行——江莱已经一小时没说话了,她坐在花田里的树桩旁,眼睛直勾勾盯着飞刀,好长时间才眨一次,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狗觉得周围气压低到可怕,温度都好像低了几度,它偷瞄着主人,一口大气不敢出。
很快到了正午,太阳悬在头顶上,带来一天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惊蛰被晒得暖和,困意随之袭来,它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也快黏在一起。
突然一阵风,吹的江莱一个激灵,这才从思考中挣出来,她有些恍惚,“都这个时候了啊...”
惊蛰听到江莱的声音马上来了精神,它讨好的摇了摇尾巴。
江莱笑得很疲惫,她把身体往下滑了滑,靠在大狗身上。
“惊蛰,前面就是曙光基地,林正初就在里面。”
“三大基地成立这么多年,我终于拿到人生中第一张ID卡,却不是因为我有了能见光的身份,而是因为我要刺杀林正初。”
“刚才拿到ID卡,我就在想,如果我不复仇,是不是就可以过上普通人的日子,但后来我又想,如果我不杀那些人,我爸答应吗,夏桃答应吗,这些年为了保护我而死去的人,他们答应吗。”
“所以,林正初非死不可。”
“我现在能看到曙光的路,也有ID卡,猎隼对我来说没用了,杀林正初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带上他们,他们那么弱,万一死了怎么办。”
“可我如果不带他们,他们也会死,白熊向来说到做到,我玩不过他。”
“惊蛰,我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人死在我面前了。”
“惊蛰,你说我怎么办。”
大狗用爪子按了按江莱的飞刀:我讨厌沈骁,但他说不定能帮你。
“沈骁...”江莱苦笑一声,“你知道我昨晚对他做了什么吗?”
惊蛰回想半天: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给他下药,早该习惯了吧?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过分的事?
“惊蛰,你不懂,”江莱缓缓起身,抬头望着山坡上的大树,“我如果是沈骁,恐怕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
沈骁出现在树下,他满头是汗,扶着膝盖不住的喘气,看上去是少见的狼狈,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但他一刻未停歇,大步走下坡道,咬牙切齿的说:“江莱,你可让我好找啊!”
*
连着几次被同一个人以同样的方法撂倒,这在沈骁三十年的人生里,尚属首次。
江莱留下火核逃跑后,沈骁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甚至打开了“灵感·夜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却没能发现江莱的哪怕一丁点踪迹。
事实证明,如果她想逃,那他根本找不到。
三维地图空荡荡的,就和沈骁此刻的心一样。
昨晚在花田,沈骁几乎确定江莱就是春来,他原本是有一肚子问题想问的。
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怎么不联系我?
为何要谎称是洞穴基地的人?
没有觉醒异能吗?
腰后的纹身是为了遮烙印吧?
林正初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可江莱的反应打乱了沈骁的计划。
她整个人像是卸了锋芒,温柔地接纳了他所有举动,让他觉得她开始信任自己了。
一种名为“狂喜”的情绪占满了沈骁的脑海,所有理性都被淹没在这份狂喜下,直到那个吻。
这个吻让沈骁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信任,而是在告别。
沈骁从狂喜的巅峰跌落,陷入双倍的沮丧中,还没来得及反应,江莱已经不见了。
他再一次把她丢了。
明明最初,是她把他捡回来的。
“灵感·夜幕”的时间进入倒数,沈骁木然的看着三维地图,心想该去哪儿才能找到江莱。
突然,三维地图边缘出现一蓝一橘两个光点——一个人带着一只动物。
沈骁的呼吸都要停滞,两个光点在地图上跳跃着,一路移动到花田所在的位置。
然后,不动了。
沈骁下意识朝着花田飞奔,他甚至都没有去确认光点究竟是不是江莱。
他知道是她。
沈骁一刻不敢停下,生怕稍不留神,那两个光点就从视线里再次消失。
山坡最高处的大树很快出现在视野里,沈骁大步向前,脑海里浮现出与春来朝夕相处的四年。
过去像是拷贝在沈骁心里的电影,一帧一帧在他心里快速闪过,小春来或哭或笑,或贴心或打闹,或喊他十一,或唤他哥哥。
从坡底到坡顶不到两百米的路程,小春来却在沈骁心里翻过了四年的光阴,坡底时还是五岁的稚嫩小脸,到了坡顶后已经变成九岁的模样。
可这一切,都在他看到江莱的瞬间戛然而止。
江莱远远的站在花田里,背靠着树桩,下巴微微扬起,静静望着沈骁,像是知道他会来。
沈骁沿着坡道走到江莱面前,把一肚子问题在心里列了个一二三四五,张口却变成:“江莱,你可让我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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