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蘩轻拉秋娘的手,秋娘低头看向她时,给了秋娘一个有她在别怕的安抚眼神,她就拉着秋娘迈着毅然坚定步伐迈入祠堂院子。
小眼神淡淡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视线就落在陆耀祖身上,她对十六七岁的少年陆耀祖印象很淡薄,
但她对三十来岁的中年陆耀祖印象可深了,眼中不由得带上恨意和杀意,
她尽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变化,几息功夫就收敛自己的戾气,又恢复成一个天真无害的小丫头。
族长严肃问话秋娘:
“二郎媳妇,六郎媳妇说是你怂恿她说大郎一家的流言,你可认?”
秋娘十分坦然直视族长的眼睛:
“不认,这事我没有做过,六弟妹你为何要陷害我?我平日对你那么好,你需要帮忙我都会帮你,摘多野菜都会分你一份,就连我闺女都会帮你带你家小宝,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秋娘越说越伤心,受了莫大委屈似的红了眼眶。
陆蘩跟着快人快语大声道:
“族长爷爷,我可以拿我爹发誓,若是我们母女有说大房的坏话,就让我爹下辈子投胎成猪狗。”
秋娘想要握住陆蘩的嘴让她闭嘴都来不及,
李氏恨恨瞪着陆蘩,生气呵斥她道:
“闭嘴!哪有拿自家父亲发誓的,陆蘩你个死丫头还有没有点教养?!”
陆蘩目光凉凉盯着李氏,“我最是敬重在意父亲,自然不会让他受罚,只是祖母你为何这么激动,是不是我父亲没死?”
李氏脸上只有愤怒,没有半点伤心,怒瞪陆蘩咬牙道:/apk/
“死了!再怎么说你不该再拿你父亲说事,离开我没多长时间,你娘就教得你如此不知礼,你。”
秋娘噗通向李氏跪下打断她的话,辩解道:
“婆婆,咱们发誓都是拿最重要的最在意的发誓,
婆婆反应如此激烈,没有半点难过的样子,不说蘩儿怀疑二郎活着,我和大家都要怀疑了。”
陆二郎上京赶考遇到土匪,被捅了一刀跌落山崖而亡,这是避过此难的同行人传回来的消息。
秋娘不信陆二郎会这么亡故,想要去寻找,
李氏不让,要求她留在家里,照顾一家老小,让陆大郎走了一趟。
陆大郎去了将近一个月,带回一件秋娘亲手缝制的带血外衫,同时告诉家里人一个不幸的消息,陆二郎死后尸体被野兽啃食,落得个尸骨无存下场。
如今坟地里埋葬的是陆二郎的衣冠冢。
陆二郎的事情在村里是公开的秘密,现在大家听闻陆蘩母女这么说,也不由得看向李氏。
李氏放声嚎啕大哭,一会子哭自己苦命,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会子哭自己一只脚踩进棺材的年纪还要送走另一个儿子。
大家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不需要族长下令,院中就变得十分安静压抑。
族长轻咳一声,将事情拉回正题,看向陆六婶问:
“人家敢拿最在意的亲人发誓,六郎媳妇你敢吗?”
李氏在黄氏安慰下止哭,同黄氏紧张看向陆六婶,婆媳俩心里非常期待她能坚持之前的回答。
陆耀祖不着痕迹看了看族长,又道看了看陆蘩母女,最终将视线落在陆六婶身上。
陆六婶这时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人群中她的丈夫和儿女身上,
没有一个站出来说我相信你,你就用我来发誓。
陆六婶在大家催促发誓中倍感孤立无援,心慌慌,脸上也惶恐,此时此刻她很希望有人能帮帮她。
等来等去,她都没有等到便知道她只能靠自己。
陆六婶正想拿死去的祖母发誓,人群中观望的刘寡妇站了出来:
“我一个外姓人本不该说什么的,
看你们这么欺负孤儿寡母,我感同身受,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上几句。
陆族长你们可能不知道,花儿娘喜欢在村里说些有的没的嫌话,尤其是我的。
我怀着杨家遗腹子,本分过日子,别人遇着发发善心搭把手也是有的,
可到花儿娘嘴里就成了勾三搭四的,这让我和我婆婆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幸亏我婆婆信我,要不然我非得一根绳子吊死来证清白。”
陆蘩悄悄打量着大肚便便的刘寡妇,
在这样的场合不单单她一个寡妇,还有其他的寡妇在场,
偏偏她刘寡妇出面,她不认为是帮她们娘俩,
人都是有私心的,不谋求什么是不可能的。
陆蘩琢磨着刘寡妇的算计,就听其他被陆六婶说过嫌话的寡妇纷纷附和刘寡妇的话,
她们默契结盟,一起同仇敌忾,试图反击陆六婶这个碎嘴妇人。
自古男人就认为女子话多就会导致亲戚关系不和,造成恶果,
班昭在《女诫》中专门列有妇言一项,合乎标准的妇言才算与妇四德相符,多嘴多舌的女子理应被休弃。
陆蘩没有思忖出刘寡妇谋什么利益,但她知道陆六婶完了,嘴角微微勾起,如毒蛇般阴鸷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了陆耀祖身上,回来侍疾正好,下一个复仇对象就是他了!
陆六婶确实完了,族长要求陆六郎以七出中口多言为由休妻。
陆六婶以及她的儿女乞求陆六郎不要休妻,又跪求族长收回命令。
族长坚决不松口,陆六郎就表现得我听从族长的命令行事的顺从懦弱,很是冷情没有半点顾念将近十年的夫妻情分。
陆六婶心寒不心寒,陆蘩不知道,
她们母女没事,她就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打,以生病为由拉着秋娘回家了,丝毫不给大房想要她们母女回去帮忙照顾他们吃喝拉撒的机会。
族长看在大房拿出二郎注解书籍的份上没有再为难陆大郎,直接让族人将陆大郎抬回家。
只是在陆耀祖离开前族长提醒道:
“族里明年有三人要考童生试,耀祖啊,他们都是你的手足,以后官场上相互的助力,你现在有好文章可得帮帮他们,他们以后肯定不能忘了你的好。”
陆耀祖心里埋怨李氏给他没事找事,面上恭顺应是。
李氏却道:
“族长,耀祖明年也要考童生试,现在时间赶着呢,这注解能不能等耀祖考完再摘抄给族里?”
童生试很重要,族长是希望族里出多一些仕子,昌盛陆氏一族往日荣光,他提议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族里学子带上笔墨纸砚去你家摘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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