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恐大家耽误考试,
没有计时提醒工具,他一夜几乎是眯着眼假寐,都没有好睡。
贡院就在县衙旁,一盏茶的功夫,他昨儿就来来回回跑了几趟,规划了三条抵达路线。
考试这日早上,族长亲自提前半个时辰将大家叫醒,亲自将早饭给安排好。
大家在族长的催促声中紧赶慢赶,在卯时前抵达贡院门口。
陆蘩他们算是来得挺早的,贡院门外却已经排起不长不短的队伍,但没有女子队伍。
陆蘩她们四人不用排队,只要贡院开门放行,她们就能进入。
四人不想成为焦点,她们都没有去排队,坐在牛车上闲聊,给彼此鼓励。
族长有心叮嘱她们几句,不好同她们待太久,他只能将心中殷切期待和关心全部输送给族里学子们。
卯时到来,陆耀辉他们这五位考生才脱离族长的唠叨。
陆蘩、李画、唐糖和唐莉莉四人昂首挺胸往贡院专属女子排队的位置走去,瞬间吸引众人的目光。
“你们瞧,今年考生有女子耶,之前听人说我还不信,没想到会是亲眼见证者,这事算是咱们平阳县头一份了吧?”
“确实是啊,圣上下旨同意女子科举不过是五年的时间,寒窗苦读十年都不一定出人头地,你们说她们这四人能考中吗?”
“考不考得中,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她们不该来丢人现眼的,科举本就是男子的事情,你们说她们这些女人瞎掺和做甚,真是给她们女子丢脸……”
唐莉莉听着这些不赞成她们科举的话就有一种不服气,想要同大家理论理论,女子怎么了,没有女子,他们都没法出生,这么嫌弃女子,有本事别靠女子传宗接代啊!
却被唐糖给拉住手,唐莉莉只得歇掉理论心思,转念就将心思放在科举考试上,用事实证明女子不比男子差。
陆蘩淡淡扫了一眼围观的人和排队的学子们,勾了勾小唇角,继续昂首阔步往前走,
她不会被这点流言蜚语击退的,
她的战场敌人不是这些人,
她一点都不在乎。
李画和唐糖珍惜这次科举机会,也没有受影响,
四人路过陆耀辉他们,就让陆十一叔和陆三伯先去给她们当担保人。
陆十一叔和陆三伯两秀才顶着众人目光很不适应,他们还是硬着头皮,随着四人去当担保人。
女官差拿着她们的木牌翻阅册子对照身份信息是否无误,又对照她们与册子上记录的容貌是否一致,
确保没问题,她们四人有秀才做担保人,官差放行。
陆蘩她们与族长以及两位秀才告辞就拿上木牌,拎着装着考试用具的篮子就迈入贡院,/
在一间耳房门口早已有嬷嬷在等候,准备给女考生搜身。
四人被搜身搜所携带物品没有问题,嬷嬷们放行,她们就去考官那里领试卷,
按照木牌上的号,四人分别去寻找她们各自的号舍。
每一间号舍旁都站着一个士兵,
每一排号舍间隔五六间的间距都会有一口水缸。
水缸里都装满水,
为何如此?
这就要说说大庆科举的死规矩,不以考生的性命为重,而是以考生考试的试卷不能泄题为重。
号舍要是不小心着火,考生是不能离开的,
据说在前朝就发生过一次着火大事件,考官遵守规矩行事,无论如何都没有吩咐外边的人开门,外边的人也守着没到考试结束时间不开门的规矩,这使得贡院里一百考生被活活烧死,就是他自己都没能幸免。
陆蘩从唐莉莉口中知道这事,心有余悸,在得知贡院安排有防火救火工具后才稍微放心。
她的木牌是天字三号,
找到这间号舍,发现它旁边放着一口水缸,她眼睛一亮,忽略自己压根没有预备蜡烛和油灯等易燃工具。
她将号舍里外打量一番,狭小简陋除了一张答卷的桌子和一张盘腿坐着的蒲团,啥都没有。
想到如厕是可以举手示意首位考场士兵的,让他们领着去如厕的,不由得松一口气,十分庆幸她不用被臭味熏。
陆蘩这么想就一点不嫌弃号舍简陋,倒是挺满意这样的布置。
走进号舍,一旁守卫的官兵就锁上门,她淡定将笔墨纸砚和考卷小心整齐摆放在桌子上,就开始审题,安静从容盘腿坐在蒲团上,静候钟声想起答卷的时间。
考试有四场,考试的内容有八股文、试帖诗、经论、律赋等。
这些陆蘩都有在上辈子跟着赵大小姐身边的时候学过,
审题后发现题目有点难,但她还是十分自信自己能解答的。
四场考试四天,
每天题目难易程度不一,
陆蘩都十分认真郑重对待,宛如郑重对待无价珍宝,不给自己出现遗漏或是错答或是书写错误让笔墨污染试卷的机会。
第四天的时候人心浮动,
有人想要放弃,也有人真作答完试卷,提前交卷,
有人不想放弃,想要答卷成功却不知如何答卷,焦急得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双手发颤,
有人突地大哭大笑起来,像是疯狂之症发作……
陆蘩在这样压抑气氛下,回想着上辈子的命运,竭尽克制自己的焦躁心,从容镇定下来检查作答完的试卷,看看是否有遗漏的题目,看看哪一题遗漏写了什么内容。
直到钟声响起,陆蘩等士兵将她试卷给收走,她才收拾东西离开号舍,往贡院外走。
四天的时间是真能考验一个学子,
每个人神色都不好,不生病都满脸的疲惫,
不过有的疲惫脸洋溢着笑脸,有可能是觉得自己答题顺利,有希望通过县试;
不过有的疲惫脸满是难过……
大家神色各异,心情不一,陆蘩都没有心思去打量,途中遇到脚步虚浮的唐莉莉,她们二人相互搀扶离开。
走了一会,她们又遇到李画和唐糖两人,四人结伴走出贡院。
贡院外又是另一个世界,
有人直接晕倒在地,有人抱着来接他的人嚎啕大哭,有人与同伴讨论着考题如何如何,还有人将目光放在陆蘩四个女子身上,带着讥讽嘲笑问她们考得如何,后年是不是还得来一次……
陆蘩她们现在只想回客栈休息,哪有时间回答他人,直接忽略,迈步往客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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