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这是顾泽的详细资料。”魏明将调查报告递给他,神情有些严肃,“您猜得没错,顾泽的身份确实有问题。”
父母双亡,由姑姑抚养长大,这人的资料从小学开始都很干净,因而他第一次查的时候没调查出有什么不对劲。如今经傅景年提醒,仔细一查却发现了端倪。
“顾泽是随姑父的姓,他本名姓贺,叫贺泽。”
“顾泽的姑姑叫贺云。”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傅景年就觉得这人眼熟,但总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如今仔细一想,这人跟二十年前差点害得傅氏破产的贺铭修简直长得如出一辙。
他当时才十四五岁,隐约记得那人确实有个妹妹,是叫贺云没错。
“原来是他......”
魏明又道:“上次的药也有问题。化验报告显示那瓶药并不是治疗抑郁的药物,而是安慰剂。”
顿了顿,魏明想到一件事,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贺行少爷有个朋友,这几天调查顾泽的时候,我发现这两个人私下有来往......”
傅景年从文件中抬起头。
“我觉得有些奇怪,就往下查了一下......”
温幼慈白天参加了毕业典礼。
因为专业性质的缘故,在植研院延毕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外招的博士学制是三年,但延毕两三年是常态。即便是硕博连读或直博的学生也很少有能准时五年毕业的,全院延毕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今年院里毕业的博士也就十五个,一起毕业的学生里没有一个跟她同级,大部分比她还要大上个两三级。温幼慈也因此光荣地被选为优秀毕业生,在毕业典礼上发言。
在北华生活了八年之久,时长超过她生命的三分之一。等到真要毕业的那一刻,温幼慈心里十分不舍。
毕业典礼散场,宣告着她学生生涯的落幕。如今她在学校还剩一些离校手续,月底领到双证就算真正的功德圆满。
半年内毕业了两个博士生,老方人逢喜事精神爽,拉着她语重心长说了半天的话,颇有几分“老父亲”的风范,说着说着更是泪洒现场,让人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把人劝走,温幼慈不禁摇了摇头。
从报告厅出来,外面的雪下得很大。
北方冬季的黑夜总是格外漫长,才五点天就已经黑了。
前几日她清算了在实验室的资产,该扔的扔,该送的送,最后剩下盆开得正好的蝴蝶兰舍不得送人。
抱着花盆在雪中站了许久,忽然一把黑伞伸了过来。
眼睫微颤,几片雪花从睫毛掉落,温幼慈缓缓转身,眼睛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扬起笑容:“你怎么来了!”
时晚最近在国外参加时装周,温幼慈没想到来参加自己毕业典礼的人会是他。
傅景年伸手为她拂去头顶掉落的雪花,脸上挂着淡笑:“毕业快乐。”
不论如何,温幼慈现在都是开心的,闻言笑意更浓:“谢谢你。”/
忽然又想起来:“你的伤?”
医生的意思是他应该尽量卧床,这样便于伤口愈合。
傅景年看着她担忧的模样,安抚道:“我会注意的。”
又低头看了眼她怀里的蝴蝶兰。
温幼慈趁机开口:“我可以暂时带回公寓养着吗?”
一双桃花眼里闪着期盼的目光,像是怕他会拒绝。
“当然,”傅景年看着她的眼睛不由道,“那是你的房子,你可以随便处置。”
“这样啊......”其实第一次住进崇文府时魏明就说过公寓是用她的名字买的,温幼慈顿了顿,认真道,“我不喜欢别人的东西。”
她这段时间瘦了很多,脸颊肉瘦没了之后,少女的娇憨逐渐褪去,整张脸看着愈发清冷。
“你明白吗?”
和聪明人聊天的好处就是点到即止,不需要解释一堆对方也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四目相对,傅景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眸色闪了闪,却只是把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围在她的脖子上:“别着凉了。”
她身上穿着学士服,为了拍照方便,里面没穿太厚的衣服。在室内有暖气不用担心冷,如今在外面站了会儿鼻子都冻红了,抱着花盆的手也有些僵硬。
傅景年又摘下了皮手套递过去,接着伸手过去拿花盆:“陪我逛逛?”
看着空掉的双手,温幼慈愣了会儿,没有拒绝,随即活动活动了僵硬的手指,轻笑:“好啊。”
话是这么说,但身体还是十分诚实地领着人往偏僻的地方钻。
傅景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不拆穿。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想出国?”
温幼慈知道他阵子肯定没少盯着自己,对他知道这个没有多惊讶,闻言停下脚步:“是。”
这段婚姻走到如今的地步她已经开始感觉到疲倦,她并不是个十分勇敢的人,很多时候都喜欢用回避解决问题。那些申请资料是她刻意“落”在公寓的,目的便是想让对方主动提起此事。
温幼慈很清楚,在这件事上逃避这种方法不适用。
“我......”
明明心里预演了很多遍,临到头却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景年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
忽然又想起魏明说的话。
“当初,太太和贺行少爷分手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太太误以为贺行少爷在朋友面前议论她的病情。”
“但其实,太太的病情是顾泽泄露的......”
“贺行少爷似乎也不知情......”
当年傅氏以盗窃商业机密、贪污受贿等罪名将贺铭修告上了法庭,多年谋划一朝功亏一篑,数罪并罚,贺铭修面临二十年的牢狱之灾。
随后顾泽的生母也就是贺铭修的青梅竹马到傅家求情,被傅家人羞辱了一番后流产。
不久后贺铭修因承受不了失败,在狱中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失去孩子又失去爱人,接连打击之下,顾泽生母选择了殉情。
八岁的顾泽至此成为孤儿,改名换姓。
没人知道顾泽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这一切,但那瓶药说明他的报复还没有结束。
傅景年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女孩儿,眼神复杂。
“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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