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执言低头,看见了江澜的相册。
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他的照片。
最上面是温执言最近一次出现在某时装秀秀场里视频截图,很多张,从下车入场走上红毯到散场时被秀场模特攀谈的画面。
有正脸有背影。
再往下,几乎包含了温执言这些年里每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时的画面。/
一部分是视频截取,一部分是媒体拍照。
可惜数量不算多,毕竟温执言只是首席设计师,并非模特本人,能找到的相关视频和照片都很有限。
但江澜几乎是按时间顺序,保存了所有跟温执言相关的照片。
有一些合照,还被江澜p掉了其他碍眼的人,尤其是那些好看又出名的模特,都被盖上了狗头,只剩温执言一个人。
而照片保存相册的时间也说明,这并非是江澜在重逢温执言之后才恶补的功课。
时间从三年前到几个月前,江澜一直在关注着温执言。
相册翻到最底部,还有少量年头很久远的照片,画质感人,却每一张都是回忆。
江澜伸手,退出了相册,手机壁纸界面赫然是一间破旧的小阳台。
少年靠在门框上,侧头看着窗外的夕阳,背光的阴影遮住了少年的面庞,只能从半张侧脸轮廓和他脑后的小揪揪勉强分辨出是温执言没错。
温执言垂着眸,神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将手机推回给江澜:“你放我照片做壁纸,不怕被人看见吗?”
江澜摇头:“一直都是这一张,太模糊了,能看见我手机的,除了季晚星也没别人了,她一直以为是我不知道从哪找的网图。”
而季晚星之所以没怀疑过江澜壁纸的来历,也是因为江澜念旧又执着的性子。
他们相识五年,江澜换过几次手机,手机壁纸从来没换过,但他没换过的又不止是手机壁纸。
香薰,打火机,剃须刀江澜都没换过。
还有他那个早就已经不太保温的保温杯,外漆掉的斑斑驳驳,无数磕磕绊绊的小凹痕。
季晚星给江澜送过两三个新的保温杯,都被江澜收进柜子里,没有半分要换的意思。
季晚星知道江澜出道之前经济条件不是很好,只当他是习惯了这种状态,并不在这种小事多唠叨江澜。
温执言对此表现得很平静,看起来并没有多感动,也没有多感慨,他又给江澜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跟他说:
“快吃饭吧。”
江澜看着温执言波澜不惊的模样,有些摸不清温执言的态度。
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沉默,江澜低头吃着饭,思绪又开始四处乱飞。
和温执言相比,在分开的这些年里,江澜好像除了努力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补足过去那些不甘心,除了病态的执着的保留着和温执言相关的东西之外,并没为两人再次相遇和好,做过任何有实际意义的事。
反观温执言,确实要比他辛苦,也比他用心很多。
江澜突然开始觉得内疚,觉得亏欠,觉得自己配不上温执言这些年的念念不忘。
半晌,他放下筷子,有些沮丧又烦躁地对温执言道:“其实这些,都没什么意义。”
温执言闻言,放下手里的汤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江澜的意思,他抬眸看江澜:“什么没有意义?”
江澜指了指手边的手机:“存照片这种事,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
除了能证明他一直在想着温执言,什么都证明不了。
江澜觉得,就连那些追星的小omega,做的都远比他更多。
他现在感觉自己刚才把手机拿给温执言看的行为,好像写完了作业在刻意向老师邀功的小学生。
将理所应当的事,拿出来招人烦。
温执言看着江澜,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他说:“澜哥,停止你的想法,你把自己带歪了。”
“我们分手了是事实,我一走了之白白让你等这么多年,也是事实。”
“按道理,你就算删了我所有的照片,丢了所有我送你的东西,找个omega重新开始,都是情理之中。”
他望进江澜有些闪烁的眸子:“你在愧疚什么?你在等我,在想我,这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意义。”
江澜和温执言对视:“但是你做了那么多.......”
温执言打断江澜:“那是我的选择,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为你做了什么,不代表你就要给我同等的回报。”
我们常常搞不明白爱是什么。
我爱你漂亮,我爱你有钱,我爱你能为我提供情绪价值,这都是有附加基础的爱,它们不够纯粹。
什么是纯粹,就像大多数父母爱自己的孩子,无论孩子长得漂不漂亮,无论孩子有没有出息,他们都会无条件的去爱,去付出。
就像大多数铲屎官,他们爱自己的毛孩子,他们花时间,花精力,花财力照顾这些小动物,为的是它们带来什么回报吗?
不是,他们只想要他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温执言说:“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但是澜哥,对我来说,爱就是无条件的付出,它不是交易。”
江澜一时哑然。
他抬头看了眼餐厅房顶上的雕花石膏,吸了吸鼻子,对温执言道:
“温执言,你这个想法,只能说得亏你爱的是我,不然一定会被人骗的裤衩子都不剩一条。”
温执言说:“澜哥,不是得亏我爱的是你,而是这一切,都是你教给我的。”
江澜不知道温执言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煽情了。
他有点受不了,他觉得再听温执言多说几句这样戳人心窝子的话,他就要窒息了。
于是他解锁了手机,打开某音乐软件,随机播放了一首广场舞神曲,试图来缓解此时煽情的气氛和自己压抑又感动的心情。
两人在DJ版【酒醉的蝴蝶】中,结束了晚餐。
江澜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儿,将碗筷放进了洗碗机。
温执言给江澜倒了半杯威士忌,两人靠在窗边,碰了杯,江澜心情实在复杂,酒喝得太猛,没几分钟,就觉得有些头脑发昏。
他放下酒杯,看着温执言在昏暗灯光下格外柔和的面庞,信息素开始不自觉地外散。
温执言站在江澜面前,呼吸着满屋子腥甜的玫瑰气息,问他:
“你在邀请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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