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是个书痴,由于没日没夜眼里只有那几页纸,导致早年一双眼睛就看不得太远。
此刻,他眯着眼,有些不敢确认。但看到的东西的确是属于皇城内的。
陛下见他杵着不动,没耐心等他过来,主动走过去。
几个守卫见侯爷没动,而对方却凶神恶煞踏步而来,守卫当即举起手里的长枪戒备对着他们。
只是陛下脚步未停,长枪还未接触到他的身就被闫敏陆捷拨开,一路往前,到了武安侯面前。
“不曾想武安侯府里的守卫竟也不堪如此,哪还有丁点当年老武安侯在时的样子。”陛下嫌恶之色尽显。
武安侯进皇城三次,一次他继承爵位进京叩谢皇恩,一次太皇太后过寿,最近一次是当今陛下登基。
当时他跪在太和门前乌泱泱人群中,抬眼偷觑着年轻的帝王从身前走过,大步迈向上首龙座。那挺拔的身形,那肃穆的面庞……
咦?竟然和眼前之人如此相像?
“你是……陛……”
“闭嘴。”
陛下呵令,随即越过他往府内走。
反应过来瞪大眼,还觉腿软的武安侯被幺平捂着嘴,强行搂着脖子跟在后头。
武安侯府的守卫们如临大敌,他们的侯爷竟然被挟持了!可他们好像打不过,这可怎么办?
守卫队长决定拼上一拼。毕竟侯爷有事,他也逃不过去,不如和他们拼了,死后还能留个好名声。
看在他忠心护主的份上,朝廷说不准还会给他妻儿老小一大笔补贴。
守卫队长大喝一声:“兄弟们,保护侯爷,拿下贼人!”
“贼人”两字刚落,他就被闫敏一脚踹进了草丛里。
元良良心有余悸瞧着此人,刚此人竟想偷袭她,是看她最好欺负吗?她忙追上陛下,揪着陛下衣带,才安心些。
冷静下来的武安侯见此情景,忙喊:“都住手!这……这是本侯贵客,速速退下!”
守卫们面面相觑,不自觉望向还在草丛里挣扎的守卫队长。守卫队长听到这话,傻眼。
不早说?他岂不白挨揍了?
...
武安侯引着陛下往书房去。
陛下不是普通客人,在门厅接见怕是会泄露陛下身份。
陛下在武安侯的书房坐定后,脸色已缓和许多。
陛下打量着眼前被层层书架环绕的桌案,以及脚下成堆的书籍,一时静默不语。
元良良站在陛下身侧,注意到桌案上摊开的一本书,她想看看封面的名字,结果翻一页,那页竟然掉了下来。
她下意识去瞧武安侯,果见武安侯一副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的愁苦脸盯着她手里那页纸。
元良良自认也是个书痴,话本子也是书嘛。她能明白武安侯的心情,将那页小心放回原位,赔笑:“对不住了。”
陛下推了下那本四指厚的旧书籍,瞬间书籍散架成一页一页的。冷酷无情说:“与你无关,是书太旧了。是吧,武安侯?”
元良良同情瞅着武安侯。
陛下崇武,虽也看书,可从小到大都是被逼迫着读进去的。做了陛下后,无人再敢监督他念书,大明殿的书籍更是成了摆设。
旁人不知,贵妃却知,陛下最是看不惯朝上那些书呆子。在菡萏殿可是经常给她讲那些一无是处书呆子的故事。
而武安侯他爹老武安侯还是陛下崇敬的武将,在陛下看来,武将之子也该是武将才对,谁知会是眼前这样的。
陛下自然不能接受。
武安侯失魂落魄点点头:“陛……公子说得是。”
陛下听他说话都嫌膈应,直入此来目的:“公子我了解了一桩杀人案,是有关于小侯爷的。”
府里能被称为小侯爷的人仅此一个。
武安侯当即跪下求陛下开恩。
陛下哼哼:“倒是一点不吃惊,看来是知道你那儿子什么德行。”
武安侯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元良良终于知道出发时,陛下那句“他不敢”是什么意思了。
她好奇,老武安侯作为一名杀人不见血的的武将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儿子来的?
陛下让幺平把案子经过大致说了遍。喜悦酒楼暗巷发现女尸,县令被小侯爷指使嫁祸坡脚乞丐,嫁祸不成,小侯爷又给县令送去一个“凶手”。
陛下:“视人命为草芥,视王法于无物,当诛!”
此话落地,武安侯满身肥肉颤了又颤,半晌,才找回声音:“公子,看在老武安侯的份上,您能否饶我儿一命?”
陛下:“你说呢?”
武安侯诚惶诚恐又说:“那……能否只治他一人的罪,不牵连侯府?”
陛下意外他的话,打量他。
幺平在一旁小声提醒:“陛下,武安侯有两个庶子。他与嫡妻吴氏历来不睦。”
陛下恍悟。敢情是儿子多,死一个无所谓。不过这样,事情倒是好解决了。
陛下觉得也不能轻饶他这个当爹的:“你教子无方,岂敢提此等要求?”
武安侯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诉说。他那嫡子日常都是吴氏在管,他想插手都难,嫡子大了,更不服他管。这些年嫡子犯下的错也都是吴氏和她母家那头摆平。
“公子,与涂治无关哪!”
陛下觉得恐吓够了,决定眼下就让他把嫡子交出来,他好带了走人。
岂料这时书房外响起女人的咆哮声:“谢涂治!你说的什么狗屁话?你自己一颗心都快偏没了,在这胡说八道!那可是你唯一的嫡子,你敢不顾我儿子,那两个贱种也休想过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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