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婶子她们吃了喜糖喜饼也不买账,好几天都来门口表示想看一眼刚出生的胖娃娃,还仗着人多起哄说:“看不到二胖,我们就坐这儿不走了。快去快去,把二胖抱出来给大伙儿瞧瞧。”
那是二皇子,能随便给人瞧嘛!万一你们谁之中有刺客怎么办?
这话闫敏陆捷没办法说出口,被缠得实在受不了,闫敏只得进院子禀报陛下。
皇子向来都是降生后就被藏在宫里的。是以陛下当然也觉得不能随便给人看。让他们继续堵着门,只要人闯不进来,陛下就当没这回事。
结果等陛下消失半会儿的功夫,他的小皇子就被人抱了出去。等再回来时,二胖的小脸都被掐红了。
陛下赶紧抱过来,仔细端详,发现二胖还是二胖没被掉包后,才算放心。又转头凝视不让人省心的贵妃。
元良良瞧着二胖的小脸也痛惜得不行。但她却是知道的,这里的妇人干活多,手粗糙,轻轻摸一下,只一人一下,二胖的脸还不就跟被打了似的。
“此后万不可如此大胆,万一人群中混了刺客,如何是好?又不是路边的野花野草,这好不容易生的。”陛下训斥。
元良良解释:“这都是村里,大家都熟着呢,要混在其中早被胡婶子她们发现了。况且胡婶子她们也是好意,在这里生了娃就是要相互走动给人看的,被人看着长大的小孩才长得健壮呢。”
陛下觉得贵妃这话没道理,他没被人看过,从小长在深宫,如今也好得很。然后陛下又想到健壮的不一定是身体,小胖良儿在外头的那几年和在宫里就是很不一样的。
陛下问:“以后小胖良儿只能留在宫里,良儿可会担心?”
元良良脑子转的快,马上想到什么,不确定反问:“相公是说我们不在的时候,留小胖一人在宫里?”当陛下?
陛下点头:“嗯。”等他们出了宫,小胖就是孤家寡人了。但这也是没法的事。
元良良还没想过那么久远的事,这么一想,她心头涌起浓浓的悲哀。她怎么就会老,就会死,下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陛下,再生两个胖娃娃。/apk/
陛下等不下去,又问:“究竟会不会?”
“会,怎么不会。”元良良答得毫不犹豫,“但这也是没法的事。好在我们走了,小胖还有二胖。”
她怕陛下担心,赶忙又说:“相公放心好了,且不说小胖和二胖是一母同胞,等二胖再大点,我也会教他们兄友弟恭。以后就让他们两个多多在一起相处。为娘的相信小胖再小心眼也不会对亲弟弟怎么样的。”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等他们离开时,二胖也已经好几岁了,留下他们兄弟俩互相照顾,不就好了?
陛下想到好主意,当下开怀笑了。
“良儿说得一点没错,到时候就这么办。”
元良良见她相公竟然连身后事都想到了,心里感慨又感动,她埋在陛下臂弯间偷偷抹起眼泪来。
陛下抚摸着她散在背后的柔顺发丝,安抚:“知道你舍不得他们,但不论去哪里,都有为夫陪着你。”
“好。”元良良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陛下见她同意了,更高兴了。
二胖的双满月宴定是要办的,还得举国同庆,毕竟这可是祁国的二殿下。是以陛下决定待贵妃出了月子后,启程回京。
花魁她们是在元良良快出月子时来的,几个人怕给她惹麻烦,一直想来,一直都没好意思来。是元良良给她们送了告别信,她们才勉勉强强登门。
四个人用私房钱给小胖送了块金锁,还带来了元宝她们给元良良和小胖的礼物,都是亲手做的一些小玩意,不值钱,但很有心意。
春花紧张抱着小胖:“他这才刚出生,怎么这么重呀。”抱不住了,赶紧递给夏花。
夏花也紧张,怕站着摔到娃,赶紧找椅子坐下,这样托在膝上,二胖目不转睛瞪着她吐了个泡泡,然后冲她咯咯笑。夏花看得心都化了。她有点羡慕秋花了,倒不是羡慕秋花找了个男人,而是羡慕秋花能生孩子。
夏花决定以后也自己生一个。不过找谁好呢?她得好好想想。那男的必须要好看的,要有才华,最重要的事,不能跟她抢孩子。
冬花也来抱,三人轮流抱了圈,二胖才回到他娘怀里面。
春花往门外张望了眼,问元良良:“良儿,刚我看到春雨在和一男的在说话,两人怎么还动手动脚,他们什么关系?”
元良良随口说:“他们是夫妻呀,别说动手动脚,动哪都正常。”在进宫后不久元良良可是给两人当了媒婆的,两人都是孤儿,因此除了拜天地,还拜了她呢。当然这事是瞒着陛下的。
倒不是怕陛下不同意,而是怕为难陛下。毕竟宫里可是严谨宫女太监对食的,有些个偷偷的被发现了还会被严惩,别说她一个贵妃竟然带头破坏规矩,这事要闹大了,她肯定有得被参。
索性瞒了所有人。除了小夫妻,也就她和香巧香黛知道。拜堂时都是在她的菡萏殿里,两人没穿喜服,只腰间系了拿来绑花瓶的红绸带,又将门关严实了拜的。
春花一脸懵。
夏花吃惊:“春雨这情况……”她怕人听见,压低声音继续说,“恐怕不行吧?那男的能乐意?”
元良良点头:“他很乐意的。”她知道夏花担忧的什么,瞅了眼门外,“幺平是太监。”/
她这话显然把花魁们都吓到了。
元良良将怀里睡过去的小家伙轻轻放摇椅里,抬头说话时颇为感慨:“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跑来求我,就很荣幸能被他们信任。”毕竟陛下今日都不知道此事呢。
“我想两个人要是都很在乎彼此,都想拥有对方,除了生娃娃以外,拜堂大概是最好的方式了吧。春雨丫头除了我,现在又多一个人疼她,我也开心。”
花魁们表情凝重,元良良当她们还是无法接受,正打算再接再厉多说几句。
春花忽然开口问:“春雨的娘有找她过吗?”
这回轮到元良良吃惊了:“她娘,哪来的娘?”她七岁那年在果树山上的果树下捡到被饿得奄奄一息的春雨,那时候的春雨比她还大一岁,却比她矮一个头。
元良良是问过春雨关于她家里人的,她只记得春雨说过家里穷,兄弟姐妹多,家里养不起她,她一天就只能吃一顿饭,有一天她醒来发现在一颗果树下,看到有果子吃,她就不走了。但果子吃得太快,没两天就被她吃光了。
“那婆子说春雨就是她女儿,她知道春雨和凤满楼熟,提出让我们带她来找春雨。”冬花回忆那天婆子说的话,“她好像知道你们住这边,估摸着看到有护院,不敢轻易找过来,才去凤满楼的。”
春花一脸嫌弃说:“那婆子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都是说什么不得已,后悔了之类的,听得人心烦。”
元良良想了想问:“什么时候找你们的?”
春花:“就前不久。上回你前脚离开红娘馆,后脚那婆子就进了门。”
元良良纳闷:“她看起来脸熟吗?是第一次找你们?还是我们不在的几年,她就出现过?”
花魁们想想,都摇摇头。
还是春花嘴快:“没出现过,我敢保证是第一次见她。”
元良良冷笑:“早不找晚不找,闺女弄丢了十几年倒知道找了。”她想到,问,“那人有说怎么认出春雨的吗?”
“这倒是没说,我们也没想起来问。哎呀,怎么就忘了问了呢。”春花懊恼的拍自个头。
“不打紧,这事不用问我也能猜到。”元良良一脸“肯定就这么回事”的表情。
“春雨当年都八岁了,可不是三岁娃娃,被认出来一点不奇怪。且那婆子一家肯定就是临沅县的人,且有认得的亲戚朋友就住在咱们村里,那婆子来亲戚家作客,刚好认出了春雨丫头。”
元良良又叹口气:“这事你们别告诉春雨丫头,我也不打算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那家人把人扔进山里那天起她就和那家人没关系了。我们也马上走了,那婆子要再找来,你们让她上京去。”
花魁们让她放心,她们知道怎么做。
元良良没有想到,第二日,春雨爹娘一家竟然就跑来敲了他们院的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他们要回京的事。
他们提出找春雨。
闫敏当是春雨在此地认得的人,没想太多,让个小丫头去叫春雨。
春雨更没想太多,以为是胡婶子她们。
见到人,她还有些懵,笑眯眯问了句:“大伯大娘好呀,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大娘一时愣住了没说话,只愣愣瞧着春雨。
大伯推了大娘两下,没见大娘反应,只好掐了自己一把,带着哭腔说:“春雨丫头,我是爹呀!老天保佑,多少年了,咱们父女终于又见面了!”
春雨笑容当下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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