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安置乌孙使团的宅邸,张越扭头就去了其旁侧的官邸,看望和慰问居住于此的滇王常威与夜郎王赵涵。
托已故的大文豪,汉中郎将建节使司马相如的福。
诸夏文明,在西南地区,早已经生根发芽,而且扎下了深厚的根基。
而夜郎国和滇国,则是其中的翘楚。
其国内上层贵族和制度,早就已经全面汉化了。
两国王室更是早就抛弃了椎鬓、编发的旧俗,博冠羽带,建城而居。
滇王常威,甚至还能写的一手不错的诗赋。
前些日子,其入朝朝觐天子之时,就‘有感而发’,献上了一首名为《感天恩》的长赋。
洋洋洒洒千余字,将当朝天子吹捧为尧舜一般的圣王。
文章虽然只能算是一般,但其格式和韵律,却是相当工整和流畅,让一众原本以为是夷狄来朝,纯粹只是想看猴戏的博士鸿儒都是不得不另眼相看。
至于夜郎王赵涵,虽然做不得什么诗赋,但其一口流利的标准雅语和娴熟的贵族礼仪,也是让人青眼高看。
所以,张越与这两国君臣交流,不存在什么障碍。
而滇国和夜郎国,做入夏之梦,也已经二十多年了。
如今,一朝夙愿得逞,对于汉家的向心力和认同感,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其对长安的忠诚与恭顺,更是不需要质疑的!
今年夏季旱灾,长安号召西南列国贡献蒻头、蹲鸱。
列国群起踊跃,争相向关中输送蒻头、蹲鸱。
其中最积极的就是夜郎国和滇国。
他们甚至派出军队,自带干粮,不求回报的向蜀郡输送大量的蒻头、蹲鸱,总数量达到了差不多三十万石,位居列国之首,仅次于汉键为郡和益州的输送量!
至于现在……
这两国君臣,对长安的向心力,已经可以与壬辰倭乱后的李氏朝鲜对明朝的忠诚相提并论了!
为了汉家天子,可以卖肝卖肾,甚至倾家荡产!
故而,当张越提出,想请滇王和夜郎王,帮他一个忙时,两位大王都是欣然应允。
做完此事,张越便打起马,来到建章宫中复命。
刚入宫中,迎头就碰上了刚刚拜为太仆的上官桀。
“贤弟奉命去迎接乌孙使团,这么快就回来了?”上官桀满脸笑容,迎上张越,拱手问道:“一切可还顺利?”
“蒙兄长挂记,诸事皆顺!”张越轻声靠近上官桀的身周,答道:“想来再过不久,兄长的太仆便可以准备接受乌孙良马了!”
上官桀一听,立刻就喜不自胜起来。
他这个太仆,已经是正式上任了。
一上任,自是采纳张越的计策,打起‘清除贼臣父子余毒’的大旗,狠狠的整肃太仆上下。
不过三日,就罢黩了太仆三十六苑二十四厩之中的上百名主要官吏,统统给他们按上一个‘贼臣一党’的名号,赶回家去种田,甚至下狱论罪。
然后,当然是开开心心的安排和扶持起自己的党羽来。
这种事情,只要是政治生物,都不需要去学习,天生就会。
只是……
威风是威风了,但威风完了,却要面对公孙贺父子二十年来埋下的种种恶果和弊端。
在过去二十年,公孙贺父子把持国家马政,肆意妄为,任人唯钱,将汉家九卿官署里,战斗力曾经仅次于少府和执金吾的太仆衙门搞得乌烟瘴气,问题重重。
以至于如今汉太仆上下在册马匹数量,居然不过三十万匹!
更麻烦的是,这只是账面上的数字。
鬼知道太仆那么多的牧场和马厩里,有多少在栏马匹?
所以呢,马政糜烂,让他这个新扎太仆也是头疼不已。
作为天子近臣,上官桀实在太清楚当今天子的脾气和个性了。
这位陛下,素来就不是一个体恤臣子的君王,更是从来懒得去为臣子考量。
这位陛下看人看事,素来只关心一个事情——朕交代的事情,卿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那自然龙颜大悦,以为是忠臣。
没有做好,那就不好意思,无论你有多少理由借口,他都懒得去听。
故而,上官桀近日来,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一个事情上——刷政绩。
而张越提供的这个讯息,对上官桀来说,当然是最好的政绩了。
“有劳贤弟挂念……”上官桀笑呵呵的道:“愚兄真是无以为报啊……”
张越轻声笑道:“兄长言重了!不过,愚弟还真有事有求兄长……兄长若是方便的话,烦请兄长从太仆的橐他厩中调拨橐他两百匹与新丰……”
“新丰如今正在大修水利,委实缺乏橐他这种可靠的牲畜!”
橐他就是骆驼。
自霍去病卫青大破匈奴,取匈奴河南、河西,又扶持起乌恒,将匈奴势力驱逐出幕南。
这种曾经不见于中国史书的异域牲畜,便在汉家大地上,生根发芽,甚至拥有了一个庞大的种群数量。
最鼎盛之时,在元狩二年,汉太仆拥有各类大小橐他几近二十万匹!
不过,元狩以来,汉室拥有的橐他数量就不断下降,至今恐怕种群数量已经不足五万了。
但……
这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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