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宛战争后,他们就三面下注!
就以和单于庭关系最密切,同时盟约最紧密的车师人为例。
很多人都以为车师是单于的忠实走狗。
但有谁知道,车师王将他的那三个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儿子,送去哪里了吗?
先贤惮就知道。
大儿子在单于身边,次子在他身边。
幼子呢?
猜猜看?
答案是汉长安大鸿胪的蛮夷邸里!
说不定,此时那位车师三王子,正在汉朝的豪宅中,摇头晃脑的读着汉人的诗书。
一旦,匈奴这边撑不住了。
车师王肯定是立刻上表汉天子,请求册立其质子为世子。
三方下注的,不止一个车师。
臣服于汉,接受汉的保护与册封的楼兰、大宛,都是这样。
匈奴这边,车师、龟兹、尉黎、莎车、蒲类、危须,基本都是这样。
这就是当前的国际形势。
两强争霸,蝼蚁们便两属以自保。
谁强就给谁交保护费,向谁低头。
但凡有人敢一条路走到底……
参见那些这些年来被灭国,被屠城的大小王国。
汉屠了死心塌地跟匈奴走的轮台、扶乐等国。
匈奴灭了死心塌地和汉走的蒲类、小宛、杅祢等国。
在同时,这些死忠的余孽,则纷纷进入汉匈两国的军队,继续和对方硬刚。
而其他精绝、若羌等小国,则只能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
希望那两个巨人交手的aoe,不要波及自身。
这就是现实!
如今,匈奴主力,在汉朝降将坚昆国王、右校王李陵的统帅下,已经越过莎车,兵分三路,向着龟兹境内进发。
龟兹王,至迟在今天下午就会做出决断——当然是投降!
“狐鹿姑!”先贤惮咬着牙齿:“你这是在逼我鱼死网破!”
“来人!”先贤惮起身,下达命令:“命令左大都尉须卜衍,立刻从北道后撤,回到焉奢!”
“啊!”闻声入帐的贵族被这个命令吓了一跳。
自且鞮侯单于以来,日逐王的左右大都尉,便分别扼守着汉轮台要塞的西、北两条通道,死死的钳制了汉军向西域北道和西部纵深挺进的力量。
如今,放开北方,等于告诉轮台的汉军——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你来做客。
轮台汉军肯定会非常感动,然后毫不犹豫的笑纳了这份大礼!
说不定,乌孙人也会不甘寂寞,立刻插进来一脚。
更要命的是,这可能会使汉军在西域的领地,连成一条线,彻底贯穿整个丝绸之路的南线,将大宛、小宛、杅祢、轮台、楼兰与敦煌联系起来。
这样,便可以在战略上反过来压制,控制着西域北道的匈奴。
儿单于、且鞮侯单于,两代人的辛苦经营与苦心维持,毁于一旦!
“马上去执行命令!”先贤惮冷着脸,怒声呵斥:“狐鹿姑不想让本王过好日子,本王也不会让他安生!”
先贤惮,可不想再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为了所谓的匈奴帝国,为了虚无缥缈的冒顿大单于、老上大单于的伟业,搭上自己的全部。
狐鹿姑想要他的财富、权力与部众?
那他就敢放开轮台的防御,甚至敢和汉朝的贰师将军联手!
说起来,他和那位海西候贰师将军的友谊,可是非常深厚的!
当年,扶乐国被灭,就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缘故。
其后,汉朝商旅,从西域北道,前往大宛,亦是他特地照顾的原因。
就连去年乌孙小昆莫悄悄的跑去汉朝,也是他特别下令后的原因。
对先贤惮来说,匈奴帝国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地盘和权力重要。
所以,送走使者后,他就转过身去,从一个玉匣里取出了一封信,重新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数日前,从敦煌那边送过来的。
写信人正是他的老朋友——汉海西候、贰师将军李广利。
打开信,映入眼帘的是一笔好看的隶书。
“汉贰师将军广利敬问匈奴日逐王足下:大王钧鉴:中国自古,有远交近攻之语,此纵横家之所言也,亦为天下之至理……”
看着这封信,先贤惮的神色,渐渐舒展开来。
他站起身来,望向南方,神色狰狞:“狐鹿姑,这是你们逼我的!”
本来,单于的位子,就应该是他的。
他死了后,才轮得到狐鹿姑。
但,狐鹿姑和他父亲且鞮侯,却撕毁了当年的誓言,强行将他从左贤王贬为日逐王。
从那一天起,他便知道,不能再相信什么虚假的承诺,只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真的可以依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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