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陵的眼睛,先贤惮缓缓的站起身来,然后伸出两根手指,道:“若坚昆王确实希望本王救援漠北诸部,那么,坚昆王就必须答应本王两个条件!”
李陵思虑片刻,然后问道:“敢问屠奢,这两个条件是哪两个?”
若是想要让他背叛狐鹿姑,那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他已先叛汉室,背负上了叛徒的名声。
若再叛狐鹿姑,那他永世也无法洗清自己身上的污名了。
先贤惮微笑着看向李陵,道:“坚昆王放心,本王不会强人所难!”
他走到李陵身前,看着这位曾经的汉朝大将,现在匈奴的实权人物,眼中满满的都是欣赏!
没有匈奴王族会拒绝自己的麾下有一个李陵这样的人物!
他熟知汉朝军事、政治、经济,又与汉朝的上层有着密切联系!
哪怕是现在,先贤惮也知道,只要李陵需要,他随时可以与长安的某些大人物取得联系,甚至可以获得他们的信任。
此外,李陵的领兵能力与指挥能力,在整个匈奴属于绝对的大魔王!
没有任何人能与这位汉朝陇右将门世家的天之骄子比肩!
其对骑兵的训练能力,更是bug级别的。
坚昆人,过去只是匈奴诸多别部里,微不足道的一支。
连姓名也不能拥有,每年碲林大会,都得坐在边缘角落,成为人见人欺的对象。
但在李陵为王后,短短数年间,坚昆的实力就迅速增长!
今春与今夏的战争里,坚昆骑兵更是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作战能力。
让先贤惮在忌惮之余,也觊觎不已。
所以,先贤惮的诚意相当的足。
他轻声说道:“第一个条件……”
“坚昆王必须答应本王,待时机成熟,与本王一同铲除那屠奢萨满的势力!”
对先贤惮来说,其实单于之位,差不多就像熟透的瓜果一样,他只需要耐心等候,便迟早可以坐上去。
狐鹿姑的身体,也决计撑不了多久——哪怕他可以撑,王庭内外的人也不会容许他撑下去。
现在唯一的疑问,不过是谁来即位单于而已。
一旦单于庭内外的意见达成一致,便是狐鹿姑殒命之时!
而在这场博弈之中,先贤惮占据了绝大部分的优势。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左贤王,唯一指定继承人。
更因为他的实力在现在的匈奴是最强的!
其他竞争者,需要联合起来,才有可能打过他。
而他们是不可能联合起来的。
故而,先贤惮知道,他只需要耐心等候漠北各部首领,特别是四大氏族的妥协。
而那屠奢萨满就不一样了!
那是毒瘤!
寄生在目前病态的匈奴帝国的躯体上的毒瘤,而且,这颗毒瘤一直在野蛮生长。
现在,那位屠奢萨满,还只是拥有一批死忠信徒,而且主要集中在下层牧民、奴隶之中,上层的氏族首领与贵族,他还无法影响和渗透进去。
但,趋势却已经开始了。
可以想象,一旦其站稳脚跟,数年或者十余年后,其影响力渗透进方方面面,到那个时候,匈奴恐怕就只知有屠奢萨满而不知有单于了。
这是先贤惮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所以,那所谓的屠奢萨满及其势力,必须铲除!
而且,必须从根子上抹除后者的影响力。
为此,先贤惮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李陵听着,却是眼前一亮,点头道:“屠奢放心,即使屠奢不说,小王也会做的!”
“鬼神之力,可敬之,决不可信之,更遑论用之!”
那个所谓的屠奢萨满,李陵对其有着深深的抵触和防备心理。
不止是因为他接受的教育和三观,让他对一切鬼神之说,都是敬而远之。
更因为他亲眼看到了,后者的破坏性与毁灭性。
若是那屠奢萨满的信仰,遍及匈奴,李陵知道毋庸置疑,从此之后匈奴就将沦为三流势力。
而且,永世不得翻身!
他无法想象,若匈奴人都去供奉所谓的神明,将所有的奶酪与皮毛都奉献给神明,匈奴人还有什么未来?
他们将不会用心放牧,而只愿意祈求神明的保佑。
他们将不会再磨炼骑术与箭术,而只愿相信神明的庇佑。
他们甚至都不再愿意用心照顾孩子与妇女,因为萨满祭司们告诉他们,只要虔诚信奉神明与神明的使者,那么神明自会照顾和庇佑他们的家人。
只是,奈何狐鹿姑却怎么都不肯听李陵的劝谏,一直袒护着那所谓的屠奢萨满及其势力。
甚至,狐鹿姑还打算,在明年的碲林大会上,请那位屠奢萨满来主持祭天与祭祖。
在李陵看来,狐鹿姑这简直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拼命抓住一根稻草,企图挣扎求生。
哪怕那稻草,实际上是一柄随时可能刺进人心窝的利剑!
这简直是疯了!
先贤惮听到李陵答应,整个人立刻就变得无比和煦起来。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看着李陵,道:“这第二个条件……”
“坚昆王必须为本王拿下汉朝的轮台城!”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李陵瞪大了眼睛,看着先贤惮,沉声道:“屠奢应该知道,我发过誓:此生此世,绝不举兵与汉兵戈相见!”
“是吗?”先贤惮笑了:“坚昆王何必欺骗自己呢?”
“您发誓不与汉军兵戈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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