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这些人和旧时代的官僚权贵,勾结太深,纠缠过密,不少人本来就是那些人的黑手套,是家臣、旁支,被推到前台的傀儡。
在另一个方面,其实对如今的很多商贾而言,若是重新举起‘农本’的旗号,打击和限制民间工商业的发展。
对他们反而更有利。
至于原因,想想后世大萌禁海政策的支持者,大都是海商利益集团就能理解了。
这些垄断阶级,这些汉代的大榷们。
只愿子子孙孙,永享富贵。
也只想守着现在的一亩三分地。
什么扩大市场,做大蛋糕?
对不起,他们没有这个念头。
于是,整个关中,暗潮涌动,资本、权贵、旧官僚,以及一切反对改革,不愿改革的人都团结了起来。
刘家的忠臣、地方的豪强、官吏、贵族还有庙堂之上,不肯致仕的老臣权贵们。
现在都联合起来了。
未央宫里不断有着人出没,去接触小皇帝、王太后。
想要拿到小皇帝的诏书或者王太后的懿旨。
更有人,拿着黄金,许下重诺,接触北军、鹰扬军的军官。
真真是让张越看的眼花缭乱,赞叹不已。
只是……
这些人恐怕根本就想不到,他们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蹦跶,能如此迅速的勾结起来。
其实是因为——大汉丞相、太尉、大将军、英国公张子重故意放水。
故意让他们勾结在一起,故意给他们创造条件。
“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陪着这些蠢货在长安过家家!”
“引蛇出洞,一网打尽,永绝后患,方为我之本意!”
正好,永始以来的这些年,天下商贾和长安贵族们,都被发展的红利喂得大腹便便,满肚肥油。
同时,他们也做了太多坏事,引起了数不清的矛盾和怨怼。
一次杀光,既可以清洗朝堂,祛除病痛,让未来天下可以轻装上阵,重新出发。
还能学着那位已故的先帝,收割韭菜,充实国库,顺便给人民和百姓一个发泄渠道。
你看,丞相是圣人,坏的都是奸贼。
如今奸贼已除,蠹虫已诛,天下海清河晏,当有凤鸟来朝,麒麟来献。
吕温哪里知道这些?
他闻言微微一楞:“子重……”
“你就不怕吗?”
他看着丞相府的门扉,悠悠叹着:“如今,天色未明,闾巷之中,欲食子重血肉者,可都聚集在一起……”
“若不能各个击破,吾实担心……”
“放心好了,我的太学祭酒……”张越神秘的笑道:“彼辈能否见到明日的朝阳,还是两可之事呢……”
“这些年来,吾自认,待其等不薄……”
“然而,升米恩,斗米仇,圣人不能禁!”
“无可奈何之下,吾这丞相为天下,为社稷计,也只能挥泪割肉……”
“不瞒子惠兄……如今,长安十二门,应该皆已经打开了……”
“叛军与逆贼们,所勾结的列侯、将军,正在率军入城……”
“他们很快就会控制住武库,然后在闾巷之中设置障碍,接着便会兵分两路……”
“一路直趋未央宫,面见天子,请求下诏,诛我这‘乱天下之人’!”
“而另一路,则将直奔尚冠里、戚里,控制丞相府、太尉府和大将军府,接着便有人率军来到我这府邸,请我出去‘请罪’……”
“子重……”吕温听着,彻底呆住了:“你既然已经知道,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不在此,那些人怎么敢发动?”
“就不怕我重演延和之事?”
“我在这里,他们才放心啊!”张越意味深长的道。
“也只有我在长安,那些平时隐藏的很好的人,才敢发动啊……”
“朝堂之上,市井之中,谁敢让我不在呢?”
这是事实,若张越不在丞相府中,那些家伙,那里敢轻易发动?
就不怕天明之后,这位丞相登高一呼,鹰扬精锐立刻左袒而响应,将所有人统统杀死?
“那……”吕温慌了:“子重既然知道,为何……”
“为何安坐是吧?”张越笑了。
他丢下手里的棋子,站了起来,看着吕温,道:“子惠兄啊……”
“如今天下,早已经不是过去之天下了……”
“从前,弓马箭弩强盛者,方能称雄天下!”
“而如今……”
“则是火器之天下也!”
他拍拍手,整个丞相府的所有灯笼全面点燃。
鲸脂的光芒,照亮整个府邸。
而在丞相府的厢房、院落、回廊中,一队队穿着皮甲,背着火枪的士兵,沉默的走出来。
同时,所有大门全部敞开,一门门有着轮子,可以被人力拖行的火炮,从这些大门中被人推了出来。
“彼辈想要斩首……一击毙命……”
张越笑着看向已经呆滞的吕温:“而吾则想中心开花,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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