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莎眸子微冷,眼角眉梢带着一丝隐隐的疲惫:“这么晚了,大嫂如何会来我这院子?我也在外忙碌一日,已有些倦了,大嫂有事不妨明日再说。”
甄氏听着秦婉莎这隐含送客之意的话,脸色有些窘迫,她清楚秦婉莎这话不过是客套,她若今日便这么走了,明日何时能见到秦婉莎,那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我是有事想同你说……怕耽搁了,便在这院子多等了一刻,妹妹此时可还方便?”甄氏明知故问的道。
秦婉莎的唇角一勾,目光在甄氏肚子上扫了一眼,整个人显得要笑不笑:“既然大嫂都等了这么久了,便进来吧,免得哥哥怪罪下来,我担当不起。”
说完这话秦婉莎转身便朝着她院子里的卧房而去,甄氏攥紧了双拳咬牙还是跟上了。
到了卧室内,甄氏才发现秦婉莎已经开始换起了衣服。
秦婉莎毫不在意卧室里多了一个甄氏,自顾自的脱下外衣换上轻便一些的锦袍,口中漫不经心的说道:“大嫂有什么事儿直说便是,说完了,我们也好各自休息。”
甄氏其实还是为了秦婉莎的婚事而来的,自从在任从生那听到了关于秦婉莎自许的婚事之后,甄氏一颗心便如何都放不下了,只纠结了那么几秒钟,甄氏便说道:“青儿妹妹,我听说你同你哥哥一时置气,便将自己许给了一个往日仇敌,终生大事并非儿戏,你哥哥也是气了一天,屋子里能砸的也都砸了,我是特来劝妹妹一句三思的。”
秦婉莎此时已经换好了轻便的袍子,一转身坐在床沿上看着甄氏:“哦?那大嫂的意思是?”
甄氏面上一愣,似乎在她的想法中,她话都说到这了,秦婉莎便应开始沉思、懊恼或是和她哭诉一番才是,而如今,秦婉莎的态度却叫甄氏有些拿不住主意。
“我、我……”甄氏踌躇着说不出话来。
秦婉莎在这时忽而笑了:“嫂嫂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就像嫂嫂嫁与我兄长无怨无悔一般,我对宋雅正亦然,此事已成定局,便不用再多说了。”
甄氏瞧着秦婉莎的态度,又有些心急:“这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便是再不想叫你哥哥做主了你的亲事,也不该拿自己的亲事开玩笑呀,更何况你们还是亲兄妹,如何便要闹到这个地步呢?!不若赶紧趁时间还早,去把这门亲事退了,也好缓解一下你们的兄妹情呀。”
秦婉莎露出了一个好笑的表情,甄氏这话乍听上去好似真的是为自己而来,但听到后面,却还是暴露了,她只是更想叫她家男人心里舒畅罢了。
做人妻子的,这本无可厚非,可惜,秦婉莎她却并不想因为甄氏这个‘毫不相干’的大嫂,来阻碍了自己的心情。
“大嫂当真是个妙人,就是有些太过听不进去人话了,我方才已经说了,这是我自己认定的,难不成非要受我兄长钳制,乖乖被卖出去,那才是好的?”
甄氏听了这话,眼神闪烁了一下:“你兄长怎会做出那等子事儿呢……”偏生底气不是那么十足,这话说的也有些怯怯的。
秦婉莎莞尔一笑,目光却似乎看透了甄氏心中所想似得,忽然弯唇说道:“我听说,大嫂家中还有一个哥哥?”
这一下,甄氏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她的心头狂跳,不敢想秦婉莎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哥哥原先打的主意了。
“我、我是有……”甄氏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但或许是老天心疼甄氏这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人在秦婉莎面前这副忐忑不安的模样,屋外忽然传来了任母的声音——
“青儿回来了吗?青儿?!”任母已经看到了平日里跟着任青儿进进出出的几个下人,因此立刻便掀了帘子走进了屋来。
一进入,任母看到甄氏也是一愣。
甄氏同样不安,朝着任母问候了一句,便赶忙出去了。
任母的眉头紧蹙,对于这个儿媳妇,因着并非是自己相看的,任母心里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不过端看在甄氏腹中那个胎儿以及给任从生生的一双儿女上,任母也只能认了。
她立刻又想到了她来此的正事儿,瞬时扭过头,满眼伤怀与担忧的看着秦婉莎。
秦婉莎也一改之前横行的样子,从床上站起身,将任母请了进来,坐在了椅子上。
“我的儿啊,你可真是决意要嫁给那个宋老板了?”任母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她因着一双儿女的不合哭了大半个早上,之后便一门心思沉浸在了女儿为了应付自己的逼婚要胡乱婚配了的这件事情上。
事实上,任母本也想压下这个风声,之后再找人去同宋家说她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却不想宋雅正下手更快,只一个上午,宋家和任家的婚事便在整个城中传的沸沸扬扬,丝毫不准备给她一点反悔的机会。
这如今,若是真要悔了这门婚事,怕日后女儿能选择的夫君人选就更要降一个档次了,任母心中是又急又痛,也不免埋怨起自己为何之前要说出那番话,逼得女儿为了逃避她们给指的婚事,贸然答应了这么一门难为的亲事来。
秦婉莎朝着任母点了点头:“已经收下了聘礼,自然是真的。”
“可是……”任母急着要说什么,事实上,她早已做好了准备,若是女儿肯反悔,她便是冒着不要这老脸的大险,也要去给女儿回绝了这门亲事的,大不了过个几年等风声过了再给女儿谋一门远些的亲事便是了。
秦婉莎却把手压在了任母手上,之后一脸正色道:“母亲可知方才大嫂来是为了什么的?”
“什么?”任母一脸着急,偏生秦婉莎这个问题也让她有些莫名。
勾起唇角,秦婉莎眼中满是讽意:“大嫂是来问我,可是因着不满我兄长要将我许给她家的亲哥哥,这才随意的答应了一门亲事的,还劝我说,兄妹间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我兄长可是为了我的‘忤逆’闹了一整天的情绪,打砸了满屋子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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