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伟强作为纪委书记,深感抓的人已经不少了,如果持续地深挖下去,说不定就挖到了一个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到最后自己落一个里外不是人。官场才是众人拾柴才能火焰高,多一个朋友总要多一条路,少得罪人就是官场的生存法则之一。
李尚武道,老蒋,你这话说得,难道齐江海还交代了大鱼。
倒算不上大,但是这人比较特殊,建筑公司的副总老刘说,他曾经给了一笔钱,是拿给了一个叫李鲁山的。
李尚武的脑子里想着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的熟悉,一下想到,妈的,这不就是李朝阳的二叔吗。之所以抓齐江海,就是因为李朝阳的二叔提供了一条线索,曾经一起被关押的时候,有人炫耀自己参与做了对李剑锋的报复,就是顺着这条线才抓到了黑三,顺藤摸瓜抓了齐江海,前前后后的领导干部已经有十一二人。
施伟强道:“这事是什么情况,说清楚”。
哦,这个李鲁山曾经从县一中租了一个门面房,打算在学校里面开代销点,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被县建筑公司老刘的儿子接上线了,这个门面房就由老刘的儿媳妇在经营,老刘为了感谢李鲁山,就从虚报的补贴里面,抽了五千块钱出来给了李鲁山。
施伟强吃惊地道:“五千?都够上判刑了,这个鲁山同志是在哪里任职,什么职务?”
哦,他不是领导干部,是一个普通的农民,还因为开设赌场被劳动改造了八个月。
李尚武弹了弹烟灰,道:“八个半月”。
施伟强心里又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幸亏不是领导干部,李朝阳的二叔,咋说也是县委邓书记家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他也算亲戚。就道:“尚武书记啊,这个李鲁山一不是党员,二不是干部,我们纪委鞭长莫及啊,别的不说,你们公安出面,总要把钱要回吧”。
李尚武无奈地道:不怕讨债的是英雄,就怕欠债的是真穷啊。这个李鲁山没有正当职业,就怕他重操旧业,把这钱赌了,这钱难要啊。
施伟强往椅子上一躺,就道,恐怕不是这钱好不好要的问题,李鲁山虽然不是领导干部,但是他是李朝阳乡长的二叔,也就是邓晓阳镇长的二叔,换句话说,他还是邓书记的儿女亲家。说罢敲了桌子,道:“尚武,慎重啊,慎重”。
李叔为人虽然对我万般照顾,但在原则面前从来不含糊,就道,没什么好慎重的,要么拿钱,要么抓人。
听完了案情汇报,李尚武就回了办公室,到了办公室就给我打了电话,我和老葛去了村里面,就这酒厂的选址又和村里的群众进行了沟通。所以并不在办公室。村里人都知道了孙家义给县里乡里捐了款,多数都觉得这孙家义富贵不忘桑梓情,还想着拉家乡一把。而有的群众则认为孙家义太傻了,这钱要是给了自己的村里,分给群众,群众还说他句好,给了县里乡里,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当得知县里在村集体林场建设高粱红酒厂,有些群众不乐意了,非得让孙家义每家每户分个万把块钱,才允许县里动工。老葛为这事忙活了几天没有太大的成效,我和老葛又去找了村里几个干部,商量下一步酒厂建设的事。
我的电话没打通,李叔就拿起了电话,打给了晓阳,把这情况一说,晓阳就知道了咋回事。
晓阳十分爽快地把这事给李叔说了,这钱二叔是收了,算上转让费。但二叔从校一中拿到这几间门面房的时候,校一中是没收转让费的,李叔,这钱我们交给了县一中的财务室。
李叔道:“这次你们又帮了他二叔一个大忙,别的不说,如果县里其他人知道了,会说闲话,会对你们以后的发展很不利。你们两个的进步太快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红了眼。”
李叔,这钱是我找剑锋文静借的,方便的话,您帮忙把钱追回来。
李叔点了点头,道:“懂了,我来安排”。
五点下班,六点钟的时候,大集上群众代表也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到了乡大院,老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孙家店和葛家店,两个村合成一个村,本来都是争强好斗的不少,大些的家族都有八九支,矛盾不好调和啊。
葛叔啊,香梅县长打电话的时候说了,红旗县长同意我们六建司搞建设,如今土地方面出了问题,会耽误重点项目进度的。
老葛抽了口烟,道:“都知道我现在当了人大主席,还有几个月就退休了,人还没走,茶就凉了,你看今天会上几个喊声大的,以前见了我,那个不是低三下四的。”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还有钱的问题,大家想着孙家义为了酒厂可以出一百多万,如今酒厂的地出了问题,再出个五六十万很正常呀,财富改变不了个性,却可以让人露出本性。
恩,这句很有水平和见解。
哦,这句是我们家晓阳说的。
老葛默默地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水,又慢慢地放了下来,这杯子里半杯都是黄金草。
接连两天,与村里代表的谈判一直在持续,事与愿违,群众的要价反而是越来越高。看着群情激奋的群众代表,吴香梅虽然很是淡定,但也略显无奈,毕竟这事牵扯到钱,按照群众的算法,需要孙家义补偿苗木费三十多万。别说林场里种的多是经济价值不高的白杨树,就是都种上人参,也卖不到这个价格。
群众本以为吴香梅会表个态,或者安抚一下大家,但看着乱哄哄的会场,吴香梅起身也就走了。见吴香梅走了,乱哄哄的会场慢慢地也就散了。
在吴香梅的办公室里,乡党政班子相关的负责人都到了现场,老葛自是把背景做了交代。
吴香梅道:“群众期待通过建设酒厂的机会,要些钱,改善生活质量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笔钱,乡里没有,孙家义老先生给的钱,我们要花在刀刃上,大家提一提意见”。
在花钱的事情上,平日里三千五千还好办,但这事群众张口就要了几十万,村里人喊起了村集体资产人人有份的话,就连不少的村干部,都在中间充当了鼓动闹事的牵头人,毕竟无论要多要少,村里的干部是先能分钱的。
老卫道:这些天县里发文件,严厉打击农村的宗族势力,我看这事的背后一定有人煽风点火,暗中挑唆,只要证据充分,实在不行就抓两个嘛。
吴香梅如今成了副县长,派出所所长老卫参加乡里的会积极了不少。
按照以前的惯例,乡里的派出所多是来个正式的公安干警也就算了。老卫鲜有出席,更别说主动积极地发言表态。
吴香梅道,卫所长的这个办法,是我们的底线,不到万不得已不抓人,毕竟我们现在的驻地还在大集,如有人煽动破坏了政民关系,对咱们开展工作很不利。
我点了点头道:“卫所长的表态给我们增加了底气,我看这样,让村里重新选几个村民代表,我们再去谈,除了正常的苗木费按政策赔偿外,其他的一律不认。第二,如果无法完成谈判,我们要做好重新选址的准备。我个人觉得,高粱红酒厂不一定非得在大集上,韩羽公司旁边还有空地,找个几十亩建设酒厂,根本不会产生什么土地租金、苗木补偿的问题。我觉得这是我们的底牌。”
吴香梅道,朝阳乡长的思路我很赞同,老葛,重新组织谈判,村干部、村民代表参加,村民代表要投票产生,总人数不超过十个人。不然十个谈判八个捣乱,根本进行不下去。
而县委大院里,孙友福正在向县长郑红旗汇报工作,如今和洁美公司的谈判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洁美公司同意县里提出的洗衣粉厂建设方案。
正说着话,郑红旗心里道,友福同志确实不错,早请示晚汇报落实得到位,有了交代必有回应,怪不得钟毅和邓牧为都青睐有加。刚参加工作之时,郑红旗也痛恨官场圈子,认为这是不正之风。等做了一把手,才明白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圈子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的官场表达,卢卫东成了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而自己已经算是换了圈子。
正说着话,红机电话突然响起,这部机密电话轻易不响,只要响了必定有重要工作。虽然是红机电话,郑红旗还是停顿了下才拿起电话。喂,我是郑红旗。
红旗啊,我是东富啊。
孙友福很是识趣,马上起身告别,郑红旗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陈东富的电话,郑红旗条件反射一般地露出了笑容,有人说,聪明的人听电话,一下就能分辨出你的态度。所以,在领导电话的时候,郑红旗是发自内心地笑。
红旗啊,我可听说你和咱齐专员有误会,不是大事,我下来帮你协调,今晚上到地区来一趟,我给你介绍两个建筑方面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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